沈聿略一沉吟:“民田的情况更糟,以税收最的江南为例,民田虽然税轻,但有九成已被缙绅大户兼并,普通百姓争相向大户投献土地,大户则可以免除摊派杂役,最后只有余一成的土地在缴税,百姓的负担越来越重,朝廷的税收却逐减少。” 怀安突然想起范进的故事,范进中举后,乡邻争相投献田产,一夜之由赤贫变为富户,原来是避税的重要手段之一。 “可是……官绅优免的田地是有限制的,不是所有土地都免除啊。”怀安疑惑的问。 沈聿道:“在地方,大户有许多办法逃避税赋,官府的鱼鳞册都可以造假。” 怀安道:“所以,清仗田亩是均田赋的先决条件。” “是。”沈聿点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爹,咱家两个进士,有没有被投献的田地?”怀安问。 “有啊。”沈聿大方承认道:“有些亲友求上门来,是推脱不掉的,托你祖父的福,爹还过继了两个比爹纪还大的儿子呢。” “哈?!”怀安巴险些脱臼,活了这么多,竟不知道己还有两个比爹还大的哥。 “什么情况?”怀安问。 “同宗相互过继十分常见,都是义上的,连爹也没见过他,除之外,还有挤破脑袋投身去大户人家做奴仆的,都是为了免除徭役和摊派的手段。”沈聿道。 怀安心想,然在雪崩来临时,没有一片雪花是辜的,一生致力“齐家治国平天”的士绅,人人都在吸着这个国家的血。 “所以,活不去的不是被兼并的百姓,而是没被兼并的百姓。”怀安道。 “是这个道理。”沈聿道:“大户有田不赋,贫民田少赋重,勋贵宗室、缙绅豪强隐田漏税,是朝廷危机的主要原因,如今丈田均赋,就是要按照同样的标准征收摊派和耗羡,田多则赋重,田少则赋轻,田则赋。” “明白了。”怀安完老爹的解释,再看赵盼的书信,对赵淳更加敬佩。 地方官员与地豪绅为敌,所面临的压力、毁谤是法想象的,也正因为赵伯伯是一颗嚼不烂碾不碎的铜豌豆,他才只剩让他升这一条“送神”的途径了吧。 “如朝廷直接旨,全国施行清丈均赋就好了。”怀安道。 沈聿递给他一个白瓷的小盅子,只说:“会有那么一天的。” 怀安没留,直接端起来喝了,一股浓烈的酒辣味钻进口腔。 “噗——”怀安一口喷出来,呛得直咳嗽。 “怎么是酒?!” 沈聿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笑道:“男人之谈话,不喝酒喝什么?” 怀安觉得老爹一定是抽风了。 沈聿终道明了来:“《大亓律》有明文:八十岁以上、十岁以以及废疾之人,犯杀人罪应死者,议拟奏闻,取上裁,盗及伤人者可以收赎,其余皆勿论。” 这段怀安知道,十岁以的孩子,除了犯杀人罪,需要地方上报奏请上裁以外,盗窃和伤人可以交罚金抵罪,其余罪责不需要承担责任。 但一旦满十岁就不一样了,用后世的话来说,叫限制刑事责任力人,一旦触犯律法,需要承担一定的刑事责任。 沈聿道:“今天让你喝这口酒,是为了告诉你,你已经是半个大人了,从现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