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去吧。”
武皇道。
“是。”
安乐俯身再拜,“裹儿告退。”
安乐退出大殿。
偌大宫殿再次恢复安静。
武皇斜靠在引枕上,似乎在闭目养神。
袅袅熏香无声而燃,张易之兄弟走上前,轻手轻脚给她揉捏着肩膀。
一切安静且祥和。
安乐联合其他公主引起的骚乱似乎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女皇没有任何影响。
儿子也好,孙子也罢,他们的死去不足以让她有任何不体面的情绪波动,她只是静静歪在引枕上,似乎在思索事情。
但她下首的上官婉儿却并没有离去。
不仅没有离去,她甚至连写好的诏令都不曾收起来,仿佛武皇的话并没有说完,而她在等待一般。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武皇抬手掐了下眉心,声音低沉而威严,“让姚崇陪她一道去。”
上官婉儿攥着毫笔的手指微微一紧。
——果然如此。
武皇在给安乐郡主铺路。
是日,安乐辞别父母姐妹。
长宁哭成泪人。
李显声音哽咽,话不成句。
韦香儿虽双目微红,但比这两人好很多,一遍又一遍交代安乐要小心。
“阿娘,我知道的。”
安乐抬手揉了揉长宁的发,“阿姐,别哭了,去边疆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只是我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与其他姐妹走动,照顾好阿耶与阿娘。”
“我会的。”
长宁抽抽搭搭,“裹儿,你,你早点回来。”
安乐颔首,松开长宁,视线落在轮椅上的武崇训。
男人伤得很重,下地都很勉强,只能被侍从推着,靠在轮椅上来送他。
“早去早回。”
察觉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武崇训笑了笑,“我在家里等你。”
安乐婉儿,俯身抱了下武崇训。
男人温热气息落在她耳侧,他的吻也随之而来,安乐笑了一下,也亲了亲他脸颊。
立在一旁的武延秀面上有些不自然,视线错开,目光看向另一侧。
安乐松开武崇训,翻身上马。
武周的旌旗扬在烈烈风里,她挥手与众人告别,而后调转马头,直奔边疆而去。
与她一同去边疆的人还有武延秀。
当年吐蕃上书和亲,祖母千挑万选,挑中模样性格皆上乘的武延秀,可惜吐蕃想要的是李唐宗室,而不是武家的人,武延秀刚到吐蕃,便被吐蕃的人扣了下来,这一扣,便是七年之久。
七年的时间,足够让武延秀对吐蕃的风土人情乃至地形烂熟于心,虽不会排兵布阵,但可以做一个吐蕃通,不至于让她到了边疆之后被边将糊弄敷衍。
而他对吐蕃的了解,也可以让边将出其不意,直捣黄龙。
只是唯一让她意外的是祖母竟将姚崇一起派了过来。
姚崇是丞相,因得罪张易之兄弟而闲赋在家,虽有丞相名头,但已不再掌权,此时被祖母一同派过来,其目的再明显不过——让姚崇与她绑在一起。
若能大胜吐蕃,姚崇便是未来天子的肱骨之臣。
若不能,有着同生共死的情意,姚崇未来的待遇也不会差。
当然,前提是她能拿到那个位置。
祖母似乎笃定姚崇会对她死心塌地。
——她私下与姚崇打赌的事情,祖母一清二楚。
但当时的姚崇并没有应下她的赌约,而是以一种看飞蛾扑火的目光看着她,他觉得她注定失败,觉得九州万里不会再迎来一位女皇,所以对她的威胁也好,赌约也罢,他都是一笑了之。
可现在完全不同。
当天幕挑明安史之乱乃至天街踏尽公卿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