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件让我颇疑惑的事便是,每每半睡半醒间,总有人抓着我的手腕探我的脉息。那些人必是她差遣来的。我不知她打得什么主意,索性好吃好喝地住着,左右我一穷二白两袖清风,乐得不予理会。
她却玩上兴头似的,尽管差了人变本加厉地折腾我。每日初醒,浓厚的药味便立时钻进心肝脾肺。我心底叫苦不迭,险些架不住他们这副难见的古道热肠。他们竟开始在我眼上敷药,覆上厚厚的软凉的布帛,有时施针,有时甚而像在替我……度气?乖乖,平素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们不是崇尚修仙正道将自家仙息灵力宝贝得紧么,今下怎肯这般友善大方地度与我修为?
想归想,我心底却是十分开心的,仙**地,又经这么一阵子特殊的照料,双目前隐隐有了些活泛的光影。我甚至想,假以时日痊愈也指不定。
其间,她来瞧过我两次。一次是我被掳来的第二日,还有一次便在昨日。
是时我正被一个仙官儿拽着坐在床沿,强买强卖地任其在我面上施针。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清冷气息老远便传了过来。面上微微一痛。仙官儿收了针背着药箱子便离开了。
我只能瞧见一团极小的光影。颜色为何却辨识不得。我顿了顿,脱了鞋子将双脚塞进被子里。我什么也听不见,一**作坐下来只觉手心尽是汗。我不知自己在紧张什么。或许,心底还是本能地对她有些惧怕。
我触手探了探身后的枕头,正想躺下,左脸上却蓦然传来一阵麻木。我立时便倒在床上。
面上后知后觉传来一阵火辣。烫烫的,似有无数虫蚁在噬咬,我才意识到自己被抽了。我想我是被抽懵了,那一瞬,竟有模糊的耳光声在脑中一晃而过。
回过神时,只觉门口刺目的亮光有一瞬暗淡。
嘴角似乎破了。有血的味道。我咬牙擦了擦。这个女变态!感情丫劳心费力巴巴跑过来就为了赏我一巴掌的?
最过分的是,丫昨日那一巴掌也不知使了什么幺蛾子,今日,左脸上竟变本加厉地疼起来,且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哼!此仇不报非女子!有朝一日,待我伤病大好之后,我定千倍万倍地还回来。我一边在心底心酸地赌咒发誓,一边想象着一巴掌过去扇掉她四颗大门牙的场景。
事实证明,这女人果真不愧为“最毒妇人心”的典型代表。丫甚至不给我一丝喘息的机会,便着人将我丢进了寒泽。
天上本就离日头很近,如今又时值夏季,身上穿得少,只裹了一层薄薄的纱衣,这时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齐齐往下掉。这里还是与千年前一般冷得让人受不了。
我行了几步,脚下不慎,掉进冰冷的池水里。齐腰以下湿得透彻。脑子一个激灵,方忆起这里还有个寒池。
我吐掉塞在牙缝里的凉水,沉了身子,让池水漫过肩头。呆了一阵,总算没那么冷了。我在池子里足足呆了一宿,待天色复又亮开,我才抖抖索索爬了出来。额头很烫,喉咙又痛又痒,想来是着凉了。
眼前迷茫一片,裸露在外的皮肤所能触到的俱是沁人寒意。我喘了口气,磕磕绊绊朝
记忆中那棵老梧桐行去。当年我曾在那垂落伏地的大枝桠上搭了个窝棚。
我伸手摸了摸。大约为浓厚的仙息庇佑,时隔千年,这窝棚尚算完好。我疲累得紧,躺进去缩成一团便阖了眼。
寒泽冷虽冷,却灵气充沛,我昏昏暗暗地团了两日,睁眼时,入目所见竟有朦胧的绿意。我十分激动,心底对她蓦然生出几分感激。若非丫差人将我扔进这里,双目大抵恢复得不若这般迅速。
心底一下就有了个强烈的盼头,连日来埋在心底的郁结竟也散得干干净净。我仰起脖子,对着四下模糊的绿意放声大叫。我想,我的声音必然是十分愉悦的。
我一连在寒池中泡了十几回。趁着日中最热乎那阵子,每回总要泡上一个时辰。闲来无事,胡思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