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至正又恢复如初:“是瑶娘啊。”
“难为您还记得我的名字, 既然您让我来拿母亲的遗物,我这就选几样带走。”瑶娘也无暇关心他如何了。
这么多年,她唯独不想的就是罗至正, 根本都没有什么父女之情。
女儿被人污蔑成那样, 她不去责怪加害人,反而觉得女儿无能才被人加害, 这种人, 你若强的时候,当然觉得他很好, 可你若行差踏错,他比外人都更狠。
就是另外一种势利眼,母亲大抵也是常年没有慰藉, 自己也不在身边故而, 郁郁而终。
“好, 孙管家你准备车马, 我们先回罗家。”罗至正说完,又抬眼看到了承泽, 这个孩子生的很像他年轻的时候,眼神也很活泛,却不敢逾矩,恐怕寡母独子, 平日教养的非常严厉。
这些年, 瑶娘虽然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下生了两个儿子, 但养了这么多年,常年早起打五禽戏,快走一个时辰。
因此, 连孙管家都诧异,他老人家见到瑶娘时,只觉得五小姐看起来二十来岁左右,丝毫不知她的儿子已经二十六岁的年纪,再看小儿子也是个头高大的青年。
瑶娘当然是神采奕奕,脚底生风,即便和罗至正错开走,都看的出来身上精气神非常好。
罗至正平日若是见人爱答不理,他的性子也绝对不是那种会多说什么的,现下却忍不住道:“若是你娘像你这么坚强点就好了。”
人都死了,却还怪她不够坚强。
瑶娘真的算是看透他了:“别说了你,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我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你做老婆,没享任何福,死了也不安宁,还要被你抱怨。弟弟早死,女儿被人诬陷至死,这些都是我们不对,我娘就是死了也还得被你骂?是啊,这天下就都该你们聪明人活着,我们蠢人都死不足惜。”
还当首辅的人呢?家中的事情都平衡不了,只知道埋怨家里人拖后腿,那以后施行什么政令,是不是也得怪老百姓目不识丁?不教而诛,真够可以的。
罗至正再也没想到女儿居然如此不客气,在他心里女儿不过是个自卑的连自己房里都走不出去的胖姑娘,又没有勇气毅力,嫁到侯府,要和离也是一点表面功夫都不肯做,和离也是闹的人尽皆知,才被人钻了空子,无人替她说话。
他再次看向女儿,他已经是古稀之年,依旧耳不聋眼不花,身体其实还不错,只是近来犯了心病,有些起不来身,现在再看女儿,分明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甚至没有一般妇人的和顺,大概是当家做主习惯了,所以说话不客气。
同时,似乎对他的恨意非常深。
一向对众人都睥睨的他,却知道,人看不起别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混的很不错,才干如此说。
但她这样也太放肆了,罗至正道:“不管你心底如何恨我,我并不在意,但你作为晚辈,也不能如此放肆,你的教养去哪儿了?你娘当年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既然为天子乳母,又被封为燕国夫人,必须一言一行都不能被人诟病。否则,你将如何处事?”
瑶娘也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无论如何这话说的在理,而且她并不想和罗至正共叙天伦,发泄自己的怒气。
她也就偃旗息鼓,并不多话,很快就到了罗家祖宅。
对这里,她已经没有什么记忆了,甚至都记不起来了,还是当初从福建乡下回来的时候曾经在这里住过,那个时候仿佛是郁氏在照顾自己。
罗至正带她到了书房,亲自开锁拿出不少郁氏曾经佩戴的首饰,瑶娘一看那盒子,再打开之后,看到一对梅花纹样的华胜,这的确是郁氏常常佩戴的。
听闻她出嫁时,郁家准备的嫁妆有限,这枚华胜是她最喜欢的,因此常常佩戴,还有一对绿松石耳环,甚至因为是鎏金的,还有点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