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睡得并不安稳,总是在做噩梦。
陆江梦到病态怪异的梦境,梦中他被一个死去多时、全身青紫的婴儿爬上肩膀,咬断了咽喉,重复数百次,直至天色大亮。
少年顶着一双黑眼圈起床,第一时间侧头看了看肩膀上的漆黑手印,依旧印在肩上。说来奇怪,这手印怎么也洗不掉,陆江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招惹上这个黑手印的。
穿戴洗漱之后,他打开房门,准备迎接一天新的生活。
可庭院中似乎有点奇怪。
陆江挑眉一看,一块不大不小的坑洞出现在房门前。
谁这么缺德,大早上来别人家门槛前挖坑!
少年刚准备破口大骂时,横眉一挑,轻“咦”一声。
坑里躺着一块流光溢彩的石头,韵蕴含光,似是宝玉,看起来价值不菲。
少年顿时眉开眼笑,将玉石从坑中拾起来,裹在衣襟上宝贝般仔细擦了擦。
这块玉石虽然不知来头,但握在手中温润舒适,定非劣石。
少年眸光微微移了移,发现还有一块坑洞旁边,里面有着大小相似的玉石。
他又欣喜万分的将其拾起,歪了歪头望向旁边。坑洞跟修护城河一般,一坑接着一坑,围着他家老宅转了一圈,偏偏一块都没有砸到陆家老宅上。
发财啦!
看这坑洞的形状深度,应该是从高空之上砸下来的,但凡砸中一块,昨夜陆江就要一命呜呼,死在梦里了。
等到陆江笑意吟吟将所有玉石拾起之后,这才皱起眉头,发觉有些不太对劲。
若是一块落石没有砸中的话还可以庆幸自己运气好,可是这七十多个坑洞不偏不倚、没有重复的围绕着老宅砸了一圈,这似乎不是运气好不好的问题了。
这更像是一种警告。
陆江连忙将老爹留给自己的纸张拿出来,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才在纸张背面的角落发现一行小字:儿子,你爹我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快点离开小镇吧。
字体方正楷体,认认真真。
少年抬头看了看天色。
太阳淹死在云里。
陆江总算下定决心。
不多时,他背着藤箧,其内搁置衣物两套、五袋十两碎银、玉石七十余块、干粮十余日。
他转身关上陆家老宅的大门,沉重的木门挂上一块坚硬的铜锁。
少年背着藤箧,踏出庭院,回头又深深看了一眼后,关上院门。
陆江敲了敲隔壁的院门,待到其内妇人疑惑开门后,少年将两辆钱袋与钥匙奉上去:“刘姨,晚辈有时要去出一趟远门,这些年里多谢您的照顾,这些钱请您收下。”
“以后希望可以的话,帮忙花钱雇雇人,大节令时照看我家的宅子,平日里养养药草。若是嫌钱少了,大可以将药草摘下晒干,卖给谢先生,应该可以卖数十两碎银的。”
身材丰腴的妇人接下钱袋,连忙上前扶起少年:“哎哟,陆郎中你这是作甚么?怎么好生生的,偏要出一趟远门?小镇外面十万大山,凶兽万千,只怕走十天也寻不到世外的城镇啊!”
少年没有回答妇人,只是摇头说道:“刘姨,若是三年后我没有回来,您就不用照看院子了,房门挂上锁,钥匙扔了吧。”
妇人沉吟片刻,知道少年去意已决,于是说道:“陆郎中,院子的事情你不必挂念,即便你十年未归,我也会帮你打理好的。你在镇外的日子,需万分小心,防野兽,更要防人。”
少年点头称是,而后转身离开。
接下来,他去了镇上的私塾。
少年找到斋中静坐闭目的教书先生,递上一袋碎银,就当是这么些年的学费了。
教书先生似乎听不到外界的动静,不过这样也好。
少年侧头望了眼窗外的学堂,刚抬脚准备离开,教书先生的声音响起:“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