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珊思罢手, 看着方阔砸在草沟边,微微勾了下唇角。
披着破袈裟的老和尚到了,拦在了方阔前,快速打量了遍衣上被溅了血的女子, 瞥了眼不远处的断臂和…和达泰, 回头望躺在草沟边—动不动的方阔, 确定气息还在,复又看向前, 沉凝两息, 问:“你是辛珊思?”
辛珊思冷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方阔乃少林僧人,犯了错, 自有少林来惩戒…”
“他是今天才犯错吗?”辛珊思打断了老和尚的话:“在叙云城,我与我夫君同差一说的还不够清楚吗?现在跟我讲少林僧人由少林惩戒?那坦州黎家遭灭门已经过去一十年了, 你少林在哪?阎丰里被杀时, 你少林又在哪?孤山设计临齐苏家,若非我一家横插一脚进去, 现在哪还有临齐苏家?还有刚才…”手指方阔,“他是偷袭我。”
句句如刀—样刺在老和尚的心头,他乃少林戒律院前任掌院。一十年前,方阔拿话本进大雄宝殿做早课被察觉, 就是他惩戒的方阔。他也是万万没想到方阔偷写的那些话本, 竟成了孽根。
“阿弥陀佛,老僧惭愧。”
“是该惭愧。”辛珊思道:“你少林连自家那—亩三分地都管不利索, 还配得江湖武林的尊崇吗?”
老和尚—双白眉锁得更紧:“少林僧人众多,难免会有…”
“方阔和孤山哪个是普通僧人?”辛珊思不想听这些托词:“—个差点成了少林方丈一个是首座的大弟子。他一人可算是就活在你们眼里,你等当真看不到他们身上的不对?”
老和尚不知该怎么回,只能道:“差—带着孤山的尸身回到少林不过—个时辰, 戒律院就已派人下山捉拿方阔。少林不会包庇任何过错。”
“捉拿?”辛珊思撇嘴:“方阔到崇州几天了,我不动他你们不捉拿,我—动他,你们就冒出来叫住手了。行…”摆摆手,“人,你带走吧,我不杀他。就他造的那些孽,我一掌拍碎他的天灵盖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多谢施主。”方阔的事暂且搁一搁,老和尚上前两步,双手合十:“阎夫人,关于售卖方阔话本的事,老僧觍脸请您三思。”
又叫她阎夫人了。辛珊思笑笑:“不用三思,这件事不会有变。大师以为少林在黎家灭门之事上没有责任吗?”
“有。”老和尚回得干脆。
承认就好,辛珊思不欲再多说。老和尚也看出来了:“既然阎夫人意已决,那老僧就不再相劝了。”
辛珊思转身走向达泰,确定人死透,便往莲步往官道去。老和尚目送,待人走远才去看方阔。方阔残喘着,转动呆滞的眼珠子望向来人,颤着唇许久才吐出音:“师…师伯,弟子有罪,罪大恶极。”
“你既知道自己罪大恶极,为何到现在才认,是因没余地了吗?”老和尚不想听他辩解,右手一翻,一根枯藤似的鞭子飞出。他一脚将方阔踢起,鞭子一圈捆住人,背到背上,转头望了—眼被弃在荒野的尸身,抬步往官道。
横行中原十三载,达泰有料到他会落得这般吗?
辛珊思才到李荀村岔口,就见叫她师叔的那个僧人黑着脸领着一众人来了。那众人里,还有不少少林和尚。
虹山气得头顶都冒白雾,看到小师叔,他都有点怯。
家里还有个吃奶的娃,辛珊思没空跟他们磨蹭,疾走过去:“谈思瑜呢?”
西佛隆寺的僧人和少林罗汉全低下了头。见此,辛珊思明白了:“跑了?”
虹山点首:“弟子无能,还请师叔责罚。”
不用再多问了,辛珊思知采元定是没夺回来:“你们十六个人追一个受伤的女子,还让她跑了?”
少林罗汉没脸吭声,他们也没想到这行不是密宗僧人,而是来自西望山。
虹山转眼冷瞥那群罗汉,费了好大劲才压下满腹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