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不是什么特别危险的存在, 却也不排除某些人会被幻境中的景象迷惑, 作出相对激烈的举动。
狄诺科当然……不是这类人。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幻境,只是没想到会在幻境中看见……一个幽暗的房间。
房间该属地下室,灯光昏暗,四面无窗。
几个举止粗鲁的平民或坐或站, 但视线都聚焦在一个长长的水晶棺之上。
水晶棺周身环绕着一层雾色, 好几条粗壮的铁链从水晶棺外一直延续到棺中,为囚禁着里头的东西倾尽全力。从外边儿看, 看不大清里边装着什么东西,但隐隐能瞧见一些轮廓。
似乎有水纹波动的痕迹, 一个纤细的人影在其中摆动, 拉拽出细碎的锁链声响。
不知为何,狄诺科心里感觉不太对劲。
他好像猜到了是什么,却又不是很确定,直到……身边的男人开了口。
“你说是在大街上逮到的?”大胡茬的男人满脸猥琐,“这种成色的人鱼怎么可能会自己跑到陆地上?还没有自伤?”
另一人补了句:“他身上带着圣院徽章, 恐怕是圣院学徒。”
狄诺科灰色的瞳子骤然一缩,心里那不愿承认的猜测也瞬间成型。
刹那间, 难以遏制的怒火在心口翻涌,灰色的眼瞳淬上了近乎阴毒的寒光。
紧接着,大胡茬男人继续说道:“他要是圣院学徒, 就不能留活口了。”
且不说其他人情绪发生了转变,狄诺科光是听见这句, 就已经抬起了手。
巴掌那么长的一把匕首从大胡茬男人的太阳穴处穿过,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狄诺科见匕首攻击无效, 又想起这是幻境, 就强行按耐着翻涌的怒火, 当一位不太淡定的观众。
男人们在杀和不杀之间选择了前者,狄诺科便见其中一人走上前,费劲巴拉地搬开了水晶棺棺盖,而其他男人也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变动在这一刻发生。
狄诺科眼睁睁看着搬起棺盖的男人身体变得僵直无比。
水晶棺中,一只被铁锈缠绕着的白皙的手缓缓抬起。
伴随时而清脆,时而模糊的铁链碰撞,金属声响,银发的少年从棺中缓缓坐起。
棺中都是水,赤果的少年起身之后,便顺势掀起了一小阵细碎的水声。
水珠坠落的声音连绵不绝,透明的水滴在这阴暗空间里,也因鱼尾的纯粹光泽而变得晶莹剔透。
美丽的人鱼即便在如此昏黄的环境之下,也难以遮掩他的魅力。
湿漉漉的卷发散漫地披在肩上,像是一件宽广的斗篷,遮住了该遮的地方,也遮住了单单对狄诺科而言,不该遮的地方。
司君碧色的瞳子清澈而明朗,狄诺科却瞧着他神情慵懒,完全没有阶下囚的自知,也没有身处困境的忧愁困扰。
“我问,你们就要答。”
他只是开口,如此淡然。
狄诺科仿佛也被蛊惑了一般,微微怔神。随后,他恢复清醒,将视线投注到其他人身上,便回想起那本专注人鱼古书上的内容。
爱与欲的神明结合体,天生就拥有勾起他人怜爱与各类欲|望的魅惑能力。
催眠,撩拨,催|情。
他们能轻易达成别人需要借助外力道具才能实现的一切。
小人鱼还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的。清晰意识到这点,狄诺科的怒火就被抹平了。
于是他带着满眼的笑意,和小人鱼拉近距离,开始仔细更加仔细地观察起幻境中的他。
听着司君一字一句缓慢的提问,看着他的沉默和深思,最后,见证了那把熊熊火焰的燃起过程。
糟糕。
狄诺科心想。
比起毫无底线的天真和纯善,司君的杀伐果断显然更戳狄诺科一些。
当然,也不排除是狄诺科带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