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病榻,据太医所言刚刚只不过是弥留之际的回光返照,宴席刚散就躺在贵妃椅上没了声响。”
好好的寿辰变成了薨逝日,这换作谁都是没有想到的,本以为太后还能撑一段时日,谁曾想会走的这么突然,她们基本都是才刚回宫还没来得及歇下,就接到消息急匆匆赶来了。
不过思及太后这一生也是极其不易,先帝时期也不算受宠处处遭到当时的柳贵妃压制,全靠皇上争气,硬是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眼看着日子好过了,这太后却落了一身旧疾,还没有好好享受就撒手人寰。
也难怪刚刚在宴会上急着将二皇子交由玉淑仪抚养,怕也是知道时日无多,可那玉淑仪也不知怎么想的,这么好的香饽饽居然拱手让人,纵然想自己生,可这多一个皇子也多一条路,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她竟然还不要。
几个太医相继从内殿之中出来,玉淑仪紧随其后,此时双目红肿,失魂落魄的被宫女搀扶着走出来,许是看过了太后遗体,这时随着众人一起跪倒在外殿,泪珠决堤而下。
沈榆没有过去安慰,此刻让对方醒悟一下也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凡事都不能理想化,在这宫里并不是怀了孩子就能生下来,更不是生下来就能养的大,多给自己留条后路总没有错。
随着那道高大的身影出来,众人的哭泣声顿时越来越大,声情并茂闻着无不恸然。
目光略过一众素白的人影,霍荀视线定格在沈榆身上,继而上前将人拉起来,“你有孕在身,守灵一事便免了。”
旁人听了只能一边抽泣一边心有不甘,什么好事都让这兰昭仪一个人占了,也不见皇上替其他人考虑这么周到过。
“可是……太后待臣妾如此亲厚,臣妾若无法送她最后一程,如何能心安?”沈榆眼角泛红,两行清泪直直滑落至下颌。
霍荀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从李长禄手里接过大氅,顺势披在她身上,声音平静,“回去好好歇着。”
话落,便径直迈出大殿,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沈榆驻足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忽迈步跟了上去。
走出气氛凝重的寿康宫,外头的雪还未停,反而越来越大,宫道上已经铺上半脚深的积雪,宫人们亦在连夜清扫。
銮驾还停在寿康宫外,沈榆跟着雪地里的脚步向西南方走,漆黑如墨的夜空,穿过几条宽阔的宫道,进入一个积雪颇深的小路。
她沿着脚步一路靠近,一处鲜为人知的水榭映入眼帘,此时亭阁上都落满了积雪,但水面还未结冰,李长禄正站在外头,似乎也冻的不行。
“昭……”李长禄眼神微变,可还是闭上嘴,看了眼身后一副欲言又止。
虽说皇家亲缘淡泊,可太后与皇上也是一路从荆棘地里互相扶持而来,如今太后薨逝,皇上心里如何会没有触动。
沈榆提过慕衣手里的灯笼,独自进入水榭之中,里头昏暗阴冷,上了二楼,依稀可以窥见一道黑影立在栏处,一动不动望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
脚步一顿,沈榆提着灯笼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
冷风拂过,黑暗中没有任何声音。
须臾,黑影才低声道:“外头风雪大,回去歇着吧。”
沈榆一步步上前,稀薄的月色看不清男人的轮廓,她声音轻细,“风雪再大,我也想陪着皇上。”
黑暗中只有寒风拂过的呼啸声,稀薄的月色下,湖面波光粼粼,飘雪落下瞬间融入水中消失无痕。
“八岁那年,母后被贬为贵人,朕当夜高热不退,太医院忌惮柳贵妃威势不愿出诊,母后就这么捧着雪给朕降热,朕迷迷糊糊间听见她求遍了漫天神佛,甚至愿折寿二十年替朕挡灾。”
“出乎意料,朕第二日果然退了热,那时朕就在想,一定要让母后不再屈居人后,定要让那些践踏过我们的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