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恐怖笼罩中的人觉得时间很是难熬,可跳出来就会发现时间过得真快,枝头唧唧哇哇乱叫的蝉鸣已经消失不见,天凉了。
时间游走局势也跟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一点普通人或许无所觉,可丛云端跌落谷底的人最是深有体会。
戏院后台,小秋月卸下厚重的戏服露出几个月的肚子来,她看一眼旁边的人赶紧扯过自己的衣服套上裹住了。
她得庆幸自己的嗓子还没倒,因为吃得少肚子也没有太明显,否则谁会要一个身怀有孕的戏子?
“小秋月,到底是唱过杨贵妃的,嗓子就是好。这是台下爷的打赏,跟我去前台叩谢吧。”班主提着一个装满了金圆券的篮子走进来,小秋月看一眼那比厕纸还不值钱的东西,眼皮跳了跳。
“班主,我身子不舒服,您看要不您替我去道谢,改天我给您免费走一折?”
“这怎么能行?”
“您就体谅体谅我,家里那口子还等我回去熬药呢。这钱我只拿一半,剩下的您打些酒喝。”说着她上前抓了一把塞进口袋里,冲班主一抱拳转身离开了后台。
秋风萧瑟,她裹紧衣服往家走去。
刘大龙因为得罪了
人从局长的位子上被撸了下来,不得已只好做回探员,前些日子办案子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腰。男人的腰那可是很重要的,家里的钱都拿来吃药了,她没办法只好找了个戏班子给人家唱青衣补贴家用。
可是她现在挣得钱数是越来越多,实际的价值却越来越不值钱了,前些天还能买一两米的钱昨天就只能买一盒火柴了,就她刚才抓得那一把也就够看的,什么也买不了。也不知道这天杀的世道什么时候能过去。
从前的房子也不能住了,如今两个人挤在大杂院里,一间屋子堆满了东西。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她还有丈夫还有孩子,还有盼头。
风起,卷着地上的黄叶扑簌簌吹过来,她侧身躲了一下,眼角余光扫到后头也有个人闪身躲了一下。她心头惴惴,看一眼就要落山的太阳,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身后的脚步越走越急,她惊得赶紧往旁边的弄堂里躲了一下,沙沙的脚步声消失了。她长出一口气转身要走,眼前一道黑影落下,“刘夫人,去哪儿呢?”
刘大龙躺在小床上翻了个身,腰间的痛扎得他一激灵差点喊出声来。
他这哪儿是不小心,
分明是被人给阴了,这事儿若搁在从前他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可现在艰难的世道已经磨平了他的脾气,他为了小秋月肚子里的孩子也得忍气吞声,那是他的希望。
他侧脸看着落下的太阳,直看到夜色沉沉,小秋月还没回来。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结束工作,会推开门带着一脸笑地问他有没有好点,然后她就开始做饭,菜式简单却满是暖暖的烟火气。
今天怎么了?
他不由得撑着床头坐起来,竖着耳朵听了听,院里的人早就回了屋还是没有她的脚步声。他抓起床头的拐杖掀帘子到了外间,院里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一个两个略显沉重。
他听得出来那不是,便想等着对方走了出门去找找,却不想那脚步声径直朝着屋门而来,叩叩两声敲响,“是小秋月家吗?”
他呼一下子拉开门,扑面而来的凉风带着浓郁的血腥味钻进他的鼻子里,一个带斗篷的男人抱着一个血里呼啦的人立在他面前。他尚未来得及惊讶一下,就被对方撞了一下,一具冰凉粘腻血红的尸体呈到他面前。
“她受伤太重,活不了了。”
嗡,刘大龙的耳朵里嗡地一声巨响,
他朝男人怀里看去,那血里呼啦的人竟是小秋月。
早上出门还笑着让她摸摸孩子的女人,竟成了一具几乎没有气息的尸体。早上在他掌心下翻腾的孩子,化为了一摊血里呼啦的肉。
他自问这一生除了爱慕虚荣了一些,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