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薇靠着门框瞧着程兰一脸不高兴地搀着绵绵过来了,裹在白色病号服里的少女更显瘦削,没有血丝的脸上带着点可怜的苍白。
被程兰一路唠叨着也一声不吭,捂着肚子步履蹒跚。
“怎么了?”
“师父,您不是让我好好看着她吗,结果这丫头不吃饭光拼命喝水,一会儿一趟一会儿一趟地往厕所跑。唉。”到底不好当人面说出太烦人这三个字,她把绵绵扶进屋子摸了摸头上的汗。
“不就是陪着上个厕所吗?怎么累成这样。”
她抬眼看看又躺回床上的少女,拉着傅薇到了门外低声说道:“师父,我怀疑这女孩儿脑子不好,住了一天一口饭不吃,就喝水,看见饭菜跟看见毒药似的。 ”
傅薇听得一愣,“到现在都没吃饭?”
“是,我还以为医院的饭菜不和胃口,下午我来的时候带了饭菜,她也一口不吃。”
“下午她出去过吗?”
“没有,我走了之后警局有同事替班,一下午都窝在床上睡觉,除了一趟一躺跑厕所就没干过别的。”程兰说着眉头皱到了一起,“师父,我能跟你请个假吗?家里晚上有事儿。”
啧啧,傅薇看她一眼指指自己的手
臂,“师父受伤了,有些事你能替就替替我,这姑娘肯定有问题。你不是嫌弃自己缝合技术不行吗,等我腾出手就教你。”
程兰听得眼睛一亮,“是,师父之命徒儿记下了,我保证寸步不离完成任务。”
傅薇笑着拍拍小徒弟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从二楼回一楼,小风扭头看一眼神采奕奕的程兰,摸摸后脑勺凑过来低声问,“姐,我觉得你那个徒弟脑子不太好。”
“怎么说话呢?我的徒弟能差到哪里去,去买点好吃的,我饿了。”说着她摸摸身上也没摸出一张钱来,“问你师父要点钱,我要吃小馄饨。”
她好不容易碰见个自以为是还另有所图的徒弟,不利用到她怀疑人生怎么为人师表。
临山跟小风搬两把椅子坐在门口嗑瓜子,傅薇坐在桌边吃馄饨,穆寒亭则躺在床上休息,几个人互不打扰一切看上去安静和谐极了。
一碗饭吃完,她擦擦嘴拿起问护士找来的针线开始缝衣服,没有配色的丝线,两人的大衣一黑一蓝都用了黑色丝线,寥寥几针下来好歹能挡风。
她拆了线,扭着头去缝自己的衬衫袖子,刚走了两针耳边忽然清静下来,像被按
了暂停键一般,所有的动静都没了。那种灰雾中散发出来的清冽气味伴随着消毒水味儿钻了进来。
门外原本的说话声,门外师徒两嗑瓜子儿的声音都不见了,耳边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慢慢站起来指尖一绕打结随后咬断线头,穿上大衣将针别进袖口的布缝里,然后来到床边抓起穆寒亭的大衣盖在他身上。
一切做完之后她立在床边转身看向窗户。
窗帘高高挂起,透过玻璃能看见医院的后院,。一盏路灯闪着暖黄色的光,灯下站着两个人,影影绰绰的树影子随风晃动着,露出两张明暗不定的脸来。
一张是白日里见过的那个穿黑纱的女子,另一个也是个女人,待看清人脸她终于想起来乍一看见康夫人屋里尸体时的不对劲从哪儿来了。
不是人多了,而是少了一个人,那个他们进屋帮着抬东西下楼的仆妇。
三个人隔着玻璃对望着,谁也没有移动半分,似乎在暗暗较劲比耐力一般。这时就听一声尖利的喊叫声乍然而起,持续的震耳欲聋的。
接着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从窗口响起,伴随着咔嚓声而起的是玻璃上清晰可见的龟裂纹,从正中间开始向四
周蔓延爬行,直到这纹路爬满整扇玻璃。
哗,纹路碎开,整面玻璃沿着这碎裂纹哗一声炸开,碎片如一颗颗晶莹的水晶映着屋内屋外的光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