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探长坐在私立圣约翰大学林荫道下的椅子上,大腿翘二腿地吃冰棍,墨镜下的一双眼上下左右打量着从眼前经过的人。
夏日的校园,满眼鲜活的大姑娘小伙子,脸上洋溢着属于年轻人的朝气蓬勃。仿佛世界都在自己脚下,出去就能立家治世。
学生就是好,尤其这种受租界保护的学生,只要不去参加什么激进运动,就能安安稳稳地待在这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感叹一句当学生的美好再叹一句自己老了,眼睛就瞄到了停在校门口的一辆车,车子有点眼熟,下来的人就更熟了。
他一口咬下冰棍,忍着口腔要被冻僵的疼痛转身弯腰藏到了大树后。
穆寒亭从车上下来望了一眼圣约翰大学的门,戴上眼镜走了进去,长身玉立模样俊俏自然引得来往的女学生偷眼打量。
把着方向盘喝冰水的临山瞧了一眼那些女学生,撇撇嘴放下瓶子开车走了。
大树后的刘探长看着穆寒亭,直到他走进教学楼才从树后走出来,扶了扶眼镜跟了进去。
二楼教研室往里有一间屋子,门口挂着心理研究办公室的牌子。
房门半掩着,里头有人说话,男人的声音透
着不知所措,“穆小姐,我这人不太擅长应对镜头,再说我也没做什么,你们不需要采访我。”
穆云清瞧着对方笑得和蔼可亲,“裴先生客气了,我的专栏就是猎奇,您根据梦境治好遗忘症的故事已经传遍了半个上海滩。您还在这里自谦,可让我们这些人自惭形秽了。”
瘦小的男人扶了扶厚厚的眼镜片,笑得腼腆,“那个不值一提,如果不是我们院长拿着圣约翰大学的面子说服我,一定让我应那场赌约,我也不会做这种过于高调的事。”
“裴先生就不用客气了,高人就是高人。我们这次采访也是经过你们院长的许可的,而且……”穆云清说着故意卖关子似的压低声音道:“你们院长已经有意给你的研究设立专项资金了。”
裴翰听见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大的喜悦,只是露出适度的笑容回道:“既然是我们院长的意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他从椅子上坐好看着穆云清,眼神从躲闪变为近乎逼视,穆云清在他的注视下忽觉一阵心虚,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已经被他给看透了。
“裴先生,你观察人的时候是不是习惯研究一下他的
心理?”
“抱歉,习惯了。”裴翰收回目光往后靠了靠。
“没事,你刚才从我身上看出了什么,尽管说。”穆云清也跟着往后靠了一下,也顺势打量着对方。
“穆小姐很焦虑,因为某些事情而犹豫不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因为男人……”裴翰说着轻笑一下,“至于别的我还是不要说了。”
穆云清干笑一下,“多谢裴先生口下留情。那咱们开始吧。”她在听见他说男人时心里咯噔一下,身后还站着两个同事,这种隐秘说出来到底不是很好。
所以对方适可而止,这让她很感激。
接下来的采访很顺利,裴翰除了探究人心时有些怪异意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很谦卑的人。腹有诗书加上谈吐温和,让人很有好感。
“谢谢裴先生,等这篇采访稿子写好,我会拿来让你看一下,没有问题我们就登报发行。”
“不客气。”裴翰站起来将几人送到走廊里。
“云清,咱们报社上个月的发行量已经大大下滑了,你还做这种毫无知名度的人物专访,到时候没有人买,白白占了版面,主编有可能就把咱们的猎奇专栏给砍了。”同事不无担心地
说道。
“你放心,我已经想办法把蔡老板的文海书局给盘下来了,主编要是不同意占用报社的版面,咱们就专门做一个猎奇小报。”说着她小心地看了看左右低声道:“我能看得出来,这个人很厉害,他给人做心理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