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得萤火虫都不再游走,跟那些唱了一宿的夏虫一道回窝休息了。
傅薇扭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夜色叹了口气,如果不能趁着这个时候逃出去,他们几个人恐怕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大高个受了伤移动不得,穆寒亭也伤了一条腿,小风出去探路去了,留她一个现在没什么战斗力的病号看家。
她也只能祈祷小风能找到一条出路。
咳,穆寒亭轻咳两声醒了,手在黑暗里摸索着,“傅薇。”
她较忙伸手碰了碰他的脸,“还疼吗?”
“无碍。”说完他撑着身子侧翻过来看着黑暗中的她,虽看不清脸却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这一刻有她在身边便已足够。
“小风出去探路了,如果条件允许我们就得立刻下山,否则再耽搁下去可真就出不去了。”说完她伸手摸着他的脸,“你不该过来,我没那个容易死的。”
呵,他轻笑一下说:“让我什么也不做眼睁睁看着吗?”
她往他怀里靠了靠长出一口气,“不过来了我很欢喜。”说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眼睛。
他伸手轻拍着她的背,抬眼看着向凉气吹来的方向,夜色宛如一只凶猛的野兽已然吞噬了觉海寺
中数十条人命。
他们侥幸逃脱,可是隐藏在背后的危机已经来了,正如冯维义说的,这不是一两个人的事,而是全中国人的事。
他就算不想被卷进去也逃不掉了,能做的只有保护好自己想要守护的人,渡过这一场劫难。
这时林子里响起匆忙的脚步声,还不止一个,他伸手拿起枪对着那里警戒起来。
“会长,是我,我带人来了。”
呼,他松了口气拍拍傅薇,“有人来了。”
一把手电光打进洞内,一个人蹲在洞口瞧着地上的傅薇,满是怜惜。
车子疾驰在路上,斑驳的光影打进来,穆寒亭坐在车里却没有感受到逃出生天的巨大喜悦。
救他的人此刻就坐在副驾驶戴着礼帽,帽檐压低遮着自己的脸,他认识他只不过对方并不知道这件事。
“一会儿送你们去诊所,地方安全可靠,穆会长请放心。”
“多谢冯先生还记得我们这些炮灰。”
“冯先生一直在协调安排,穆会长这次引走了汪公子的主力,使得我们的人能在上海缓口气并一举清剿了一大批特务,又营救了很多同志。我们会记得的。”
“我不是为了帮你们。”他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昏睡过
去的傅薇,额头滚烫手却冰凉,脑袋上脸上满是伤口,青一块紫一块。
杨峥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笑道:“不管是为了什么,这份恩我们都会记着。”
“把我们放下,你就可以走了。”穆寒亭扭头看了一眼外面毫不客气地说道。
“恐怕不行,等她醒来,我有些事要跟她说。”
“既然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冷淡她,远离她又为什么不做到底。我不明白你们所谓的保护方法,可现在这样跟把她卷进来有什么分别?”
杨峥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抱歉。”
“不用道歉,她最好什么都不用知道。”
杨峥听闻没有说话,抬眼看着车窗外有些恍惚,如果可以他怎么会让她卷入其中。他一直在逃避就是为了让她远离这些,他骗她也是不想她卷进来。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诊所很快到了,在一条住户很少的巷子里,车子在路边停好,几人扶着受伤的大高个和穆寒亭下车。杨峥抱着傅薇跟在后面,车子紧跟着离开,留了一个人站在路边放风。
诊所不大,早就有人备好了床铺和医疗用具,几人进去便反锁了门拉上窗帘。黑色的窗帘布阻隔了一切窥视
。
大高个身上钻了不少弹片,划破衣服带着灰尘钻进皮肉里,被医生一拽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