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城的路上,两辆车挤满了人和东西,叮叮当当跟一个移动杂货铺似的。
“大头,我让你捡有用的东西,不是让你捡废品!”刘探长低头往下看了看,脚下包括车座子底都装满了东西,汽车零件、车皮、螺丝钉螺丝帽、铁片甚至还有两大块玻璃。
“这些都有用啊,回去可以修理仓库里的破车。说不定修好了,局长就不会追究你毁坏公物的事儿了。”
“没想到你还是个勤俭持家的。”刘探长一听也不好再说什么。
傅薇听着两人的对话想起了郑阳来,这小子是不是离开上海了?
“说起来郑阳是不是不在沪上了?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最近事儿多,还真没人盯这个,赶明儿我腾出手给你好好找找。”刘探长说完想起件事儿,就扭头问道:“大头,你娘在苏州街有没有发现什么?”
大头摸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我好几天没回去了,不知道。反正之前是没什么消息,我娘说那香囊太普遍了,不好凭那个认人。”
“什么香囊?”傅薇揉揉眼睛上的血渍,干得掉渣,沾得眼睫毛疼。
“我忘了跟你说了,就是那个害你的唐夫人,之前送了好多香囊
给你的邻居。大头的娘早年是个绣娘,我就让她帮忙看一看那些香囊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进而找出唐夫人的真实身份。”
“在医院她也给了我一个,我回去找找看。”她还记得那个香囊上面绣着并蒂莲,跟唐夫人当时一身白色旗袍相当般配。
她当时执意要给她,那里边是不是也装着毒?
“唉,我感觉今年事情特别多,也越来越离奇古怪,一环扣一环。这才不到两个月,我受的伤比过去两年还要多。”
“我也这么觉得,以前我是到点就下班,上班时候最多去抓个小偷小摸,处理个鸡毛蒜皮的家长里短。哪像现在,好几天回不了家不说,只要出现场就能碰上凶杀。”大头也是一阵唏嘘。
“我们后天休息去崇明寺拜拜大师,赶走霉运。”刘探长愉快地宣布道。
傅薇想想是这么回事,这段时间她简直是霉神附体,还好几次差点没命,早就该拜拜了。
“我们一起去,听说崇明寺里的素斋也很不错。得月楼的债我还记着,那天我请大家吃素斋。”
“好,吃斋念佛去去晦气。”
车子就这样一路叮当着回了警局,快进城区的路上遇到了堵车。从拐弯的路口
可以看见前方绵延了十几辆军绿色卡车,车上都拉着人。
虽然挡板遮盖了大半个车厢,上面还搭了一面油布,可是里面满满两排持枪的日本兵,还是在油布被风吹起的时候,露了一些端倪。
“这么多士兵是不给进城区的,租界不能屯兵。”
“他们拦不住也拦不了。”
果不其然在等了十几分钟后,军车呼啸着开进了城区,如入无人之境。
“为什么?”
“前面几辆里边的人会伪装成普通民众,以做生意或者工厂工人为名散居在各个地方。后一辆则是保护他们的。以后你们出去可要小心了。”刘探长不无担心地说道。
“咱们就在租界,惹不着他们。”
回到警局时,傅薇一身血污地进门,吓得里边的同事赶紧过来问她出了什么事儿。
“别人的血,我没事儿。”她说着准备上楼洗一下,宋钺居然从旁边过道里走了过来。
“怎么一身血,出事了吗?”他说着很是紧张。
“你怎么来了?”
“不止我……”
“哎哟,哎哟,真正的伤员在这儿呢,怎么没人关心我一下。”刘探长被两个人架进门,脸拧成了抹布,疼得直叫唤。
“宋医生,你来得正好,
帮他看看脚上的伤,我去换件衣服。”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