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急促的来回的踱步声,一声声跟催命一样。
傅薇抬眼看着穆寒亭,“你把门打开,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这不是能把你怎么样的问题,你不明白这个孩子对他以及整个穆家意味着什么。”穆寒亭说着叹了口气,“他成家已有数载,却从未有过一儿半女。”
“负责家里的贸易行以及商行洋行,却连年亏空,入不敷出,父亲已经让他把洋行交了出来。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他届时会被架空。”
“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是个保命符?”
“对。”
她沉默了一下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这件事有疑点,我去跟他说清楚。”
“傅法医,你觉得这个时候他能听得进去吗?”
她听得皱起了眉头,“你们穆家人都这么不讲理吗?”她的太阳穴突然一下子跟被针扎了一般,突突直跳。
眼睛有些发昏视线也模糊起来,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就算不讲理他也得知道真相。”
穆寒亭看着傅薇,有些奇怪往常那个牙尖嘴利混不讲理的人今日居然要跟一个疯子讲道理,“傅法医,你往常那股机灵劲儿哪儿去了,现在是讲理的时候吗?”
她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却实
在没有跟他争辩的气力,“花园里那段路,肯定被人动了手脚,还有我坐的轮椅,穆会长若是有时间帮我看一看。”
“你怎么了?”他瞧着她有些不对劲,整个人唇色发白额头上面冷汗淋漓。
“我……”她捶了捶憋得难受的心口,张嘴之时腥甜窜了上来,一口鲜血喷出来。
她捂着嘴一头栽在枕头上,意识尚存却无法动弹,心脏里好像多了一面鼓,咚咚咚跳得震响,全身的血都在随着鼓点往外喷。
周身上下全是温暖的粘腻的血,血腥扑鼻。
“医生,医生……”穆寒亭抱着她冲出了房门,走廊上乱糟糟的全是慌乱的脚步声,还有路人的惊呼声,她是要死了吗?
她能看得见穆寒亭模糊的脸,也听得见他急促的心跳声,可唯独无法伸手碰他。
全身的力气已经被抽了个干净,连动一动手指都有些困难。
身体一点一点发冷,症状来得汹涌且毫无预兆,可她今天也没干什么呀。
她早上乖乖吃饭吃药,晒太阳看书,然后就遇上穆家那群人,然后被设计撞掉了别人的孩子。
接下来就是回病房换药,入口的药跟水都没有问题,可她确确实实是中了毒,一种能很快要人命的
东西。
入口的东西有问题,接触过的人和食物走马灯似的在眼前一一浮现,她想起了那股子酸。
“唐……唐,夫人,毒。”她勉力睁开眼睛对着穆寒亭说道。
“等你好了,想吃什么都可以。”他沉着一张脸,眉头紧紧皱,“命都快没了,就别惦记吃糖了”
“不是……毒……”断断续续宛如交代后事。
意识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秒,傅薇决定回顾一下她这一生。
那时父母尚且恩爱,她的到来充满期待和欢喜。再后来父亲在政界浮浮沉沉,她跟着母亲大哥一起守着家,总觉得那样欢快的日子能持续到天荒地老。
直到有一天父亲被调来沪上,她跟着母亲大哥头一次一起走进傅家那个大院子,也是头一次知道父亲还有一个三口之家。
她永远都忘不了母亲当时的眼神,如死灰。
后来母亲再也没有开怀过,大哥也变得小心翼翼沉默寡言,她时常在想,父亲为什么要破坏一家人都期盼的幸福呢?
后来她才明白了,父亲要的不是家庭幸福,而是仕途顺遂,母亲这种宜室宜家的人帮不了他。
她挣扎着出去求学,远离这个家,再然后母亲病死,她跟父亲决裂。
进入警局
变得看惯生死,变得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