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琢玉点燃了烛台,抿唇,郑重的说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裴玄章并未立刻开口,而是一把抓过了崔琢玉的手,崔琢玉一愣神,只觉得手上一凉,竟裴玄章再为自己上药。
那良药涂抹在她的手腕上,清清凉凉。
可那人的大手却是制热,与这药膏的对比鲜明。
崔琢玉轻轻的挣了挣,裴玄章却是以为自己的动作弄疼了她,下意识的便吹了吹她的伤口。
崔琢玉刹那之间心绪便沉了下来,好似彻底清醒了。
裴玄章一直待自己视如珍宝,今日这一点点擦伤便会自责,亲自为自己上药,又怎么会去找乐人消遣,想必,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这药也上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崔琢玉嘟囔道。
裴玄章轻轻的叹了口气,启唇言说道:“今日,你我二人在玉春楼之中的时候,我便觉察到了身边不对劲,田松应该就在附近盯着,于是便借口与你离开,玉香楼安插了别的眼线,想要等到田松放下警惕,再去一探究竟。正巧,那田松也信不过我,送来了那几个乐人作为眼线盯着我,我便也将计就计,以为了听曲解闷为由,让她们再院子之中唱曲消遣。实则……”
“实则,那书房之中坐着听曲的人,根本就不是你,而是替身,你则是悄无声息的前去了玉香楼。”崔琢玉将思绪捋顺,忍不住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她怎么这么傻,现在才看明白?
“所以,你在我之前,就去了玉香楼。”
“嗯。”裴玄章坦荡的应允,道:“我虽然算不准他们会再哪里汇合,但是知道,一定不是在大厅之中,而二层便是雅间,所以我便躲在了那屋顶上,听闻脚步声判断出了他们的位置。今日他们两个人在里面密谋的事情,田松犯下的罪过,以及曹老板的勒索,我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说到了这里,裴玄章的话语一顿,望向了崔琢玉的眉眼之中多了些许的柔和:“只是我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的是,你也来到了这玉香楼,撞破了他们二人的事情,还险些被他们所伤。我从房顶下来去追赶他们,到了还是晚了一步。不然,你也便不会……”
崔琢玉不忍让裴玄章看自己手上的伤口,便将手背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你。”
崔琢玉抿着唇瓣,道:“但是你也有错啊,你怎能一点儿都不告诉我,让我在这里自己思索,你知不知道,我难受了多久?”
“我知道,那田松并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他看起来唯唯诺诺,对你和我都十分恭敬,唯恐自己的任何一句话被挑出错来,可是越是这样的人,便越是不可接受失去。他为了不让我查出真相,夺走他现在有的一切,会不惜任何。”裴玄章想到了他们要杀崔琢玉的事情,眼底便是一片冰冷。
崔琢玉的眼底流露出了些许认真之色,道:“可是,那些原本便不是他的东西,又谈何夺走?现在这些,不过都是他应得的惩处。”
“对,是他应得的。这天下有公理在,是非对错,皆应有一个结果。”裴玄章一字一顿道:“他桩桩件件的罪过,皆要得到惩处。”
郑城之事总算是解决,牵连的官员远在他们想象的数量之上。
崔琢玉亦是没有想到,他们苛待百姓,贪污税款,官商勾结至此,心中亦是有所怒意。
裴玄章只是道,自己会将一切都重新安排,待到新任的官员前来郑城之后,便和崔琢玉一道离开。
惩治了贪官,发放了余粮补偿于此处的百姓,这城中百姓各个皆是心中喜悦。只是,那官府之中的几个乐人,却是愁眉不展。
她们原本便是田松在外面养下来的,那田松的夫人原便是富甲家的贵人,田松要依附于其岳父的生意,方才可相互勾连,自然不敢提起纳妾之事,但是心中燥火难平,便用贪污下来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