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消瘦一事告一段落,宁寿宫所有宫人都罚俸一个月。元夕这些近身伺候的人以及厨子被罚也就罢了,那些只负责扫洒的粗使宫人,平素基本都见不着太后,才是受了无妄之灾。
这便是这个年代的连坐了吧。
总是元夕在一遍遍告诉这个时代的冷酷,还是远不如亲身经历来得震撼。
不只是罚俸,康熙还下令让膳房研究太后喜欢的吃食,王太监和张太监两个人都急得厉害,张太监更是因为试菜而着急上火,口舌生泡。若是还不能让太后吃得满意,只怕连挨板子都是轻的。
这一日,元夕带着人撤下了盘子,远远的,王有德看见宫人们拎着食盒走来,忙迎上来,问道:“如何?太后可吃了?”
元夕叹了口气:“依旧只用了小半碗粳米,菜蔬也用得少,肉类就更别提了。”
尤其是这时候没什么颜色亮眼的菜,肉类是浓油赤酱的,菜蔬则清一水儿的绿色,不过分些浅绿深绿罢了。颜色亮眼的西红柿和辣椒,现在都被认为有毒,当真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要元夕说,也就是太后整日不运动,点心膳食又随口可得,要是让太后饿几顿,那便真的是吃嘛嘛香了。奈何她也只是想想而已,若是说出口只怕立马被拖进了慎刑司。
王有德这几日愁得多了几根白头发,虽说在宁寿宫当差不受闲气,不用抬着捧着别的宫里和内务府的太监,可太受皇上关注了也不成,谁不知道若是太后再无心饮食他们宁寿宫小厨房的人都得换个干净!到时候只怕送到皇庄上干苦差事,哪有这会儿轻松。
元夕出主意道:“王公公,元夕也知道你们的拿手菜都拿出来了,能有的新点子也都想了,既然点子不管用,咱能不能换换食材?”
王有德也是在宫里待了几十年,成了人精儿的老太监了,他左右瞄了几眼,确定没有旁人,便问道:“元夕姑娘,您要是有什么主意便赶紧告诉我,再拖下去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儿啊!”
他故意说得严重,元夕虽知情,但她也有自己的目的:“公公,我才多大,哪儿知道那些啊。只是想着,太后就是见着那些菜式烦了、倦了,这才让您想想有没有什么少见的东西,兴许太后就感兴趣了呢?”
这老太监睨了元夕一眼:“快别拿我取乐子了,这些日子什么都往太后跟前儿送过了,哪儿还有新鲜玩意儿。”他又开始打温情牌,“元夕姑娘,你自打进了宁寿宫我待你也不薄,每回你来传膳要么是我,要么是我徒弟小林子,都是请你吃了点心的,你若是惦记着我一点好,有什么法子你就快说吧。”
“王公公,我要不是记着你的好,我怎么不和张公公说,偏来找你说话呢?”毕竟单就饭菜的口味而言,她更喜欢张大厨做菜麻辣酸爽的滋味。
“不过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想法,可不保证灵验啊。”元夕竖起食指,缓缓左右摆动。她笑得有几分狡黠,像极了一只油光水滑的猫。
王有德摆手:“不拘什么主意,你只管说。若有用,赏赐咱们俩分,若是不管用,也只是我一人的错处。”
这点元夕是不信的,若是不管用,最多也就是太后不喜西红柿,左右又吃不出问题,倒也不会罚底下的人。只是一直没法让太后吃得顺心,康熙到时候又要整些幺蛾子。
元夕定了定神,小声说道:“前些日子花房送来了六月柿,那东西我小时候吃过,滋味酸甜,若是烹成菜肴,必定酸甜可口,并且占了个新奇。左右小厨房没主意,不妨试试。”
王有德大骇:“六月柿?那东西不是有毒吗?你莫不是在和我逗趣?元夕姑娘,这时候我可听不得这些笑话。”
“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和你说笑。实话说,前几日我还偷摘了一个吃了,果然好吃,没出问题,你信你去瞧瞧回廊拐角处的那盆六月柿,是不是剩了个蒂在树枝上。公公若实在担心,不妨喂给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