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侍佛堂都是嬷嬷们在做,连一等宫女在太后眼中都不算什么,更何况她们?
至少她知道,刚分进宁寿宫三个月的她,至今太后也叫不出她的名字,顶多是混个眼熟。
就算顺利,等她当上一等宫女至少还要两年,这两年时间她就一定不会生病么。她能保证自己这两年不会受伤吗?若是不小心摔伤了胳膊……宁寿宫有耐心等她身体好起来重新上值么。若是不小心冲撞了妃嫔,会有人顾忌太后的颜面不动手么。
高位妃嫔对一个二等宫女小惩大诫可算不了什么,就算她们没有出手,嬷嬷们也会先动手处罚她。
她赌不起。
至少……她要先做宁寿宫中一名能被太后记住的二等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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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您再多进些膳食,您清减了些许,再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行?”
元夕站在一旁立规矩,听着吉雅嬷嬷已经重复了几日的话语,就算她一点蒙语都不会也早就对这句话烂熟于心。天气愈发热了,小厨房送来的吃食看着油腻腻的,莫说是太后,就是她这个每日吃不饱的宫女瞧着也没了胃口。
宫殿中自然是搁着冰,但为了防止太后着凉,冰都是放在一人高的花瓶里搁在墙角,屋子里约莫二十几度,已经算得上舒服了。但太后体热,犹嫌不足,却也顾忌着养生,没让人添冰。
自从天气越发热了起来,元夕便日日都想当值,她和锦绣的房间正好对着太阳,屋子里如蒸笼一般,当值可比休息舒服多了。可到底有在屋子外干活的时候,尤其是有时去内务府领东西,烈日炎炎,晒得人都快化了。
宫规虽未规定宫女不能打伞遮阳,可没人这么做,只有宫女打伞为主子们遮阳的,元夕可不敢做吃螃蟹的第一人。
太后放下筷子,高嬷嬷奉上一方锦帕,她接过来擦汗:“哀家不饿,撤了吧,等过会儿饿了再说。”
小厨房奉上的饭菜都是按照规矩来的,宁可不出彩也不敢冒险。醋吃多了伤胃,辣吃多了牙疼,膳房只敢送温补清凉的吃食,太后想吃些冰盏,底下人都是掐着日子才送来的。也所幸太后听劝,否则她若是为了口头之欲图个痛快,稍有不适他们底下人都得吃挂落。
“您这些日子进得愈发少了。”吉雅嬷嬷伺候着太后净手漱口,规劝道,“您若是身子不适,万岁爷心里也担忧。您若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下去就是。”
“谁乐意吃那些东西。”太后摇头,发髻上的步摇也随之摇晃,“也就是今年皇帝没去畅春园避暑,这日子才愈发难过。明年可一定要去畅春园,宫里可太热了。哀家都还算好过的,你瞧瞧那丫头,哀家眼睁睁看着她一日比一日黑了。”
突然成为焦点的元夕,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被太后注意到竟是因为晒黑。她尴尬地福身道:“太后娘娘,奴婢在宁寿宫自然也是极好的,也就是多跑了几回腿,说来奇怪,人家都不黑,偏就我晒黑了。”
元夕的蒙语进步很快,说蒙语还有些磕巴,但已经基本能听懂,日常交流也算凑合。但说起来这也是她第一回在太后面前回话,没想到竟是那么令人尴尬的话题。
“莫不是这回内务府分的粉不好?”二等丫头分的脂粉都是相当的,纵使被晒黑了也能被遮得七七八八,偏这丫头在重二等丫头里黑得突出。
“太后,您可别听这丫头浑说,她就是涂粉不上心,人家夜里涂得厚厚的,把粉揉进皮子里,白天薄薄地上一层也就保持不错了。偏这丫头,夜里涂粉不上心。有一回我叫元夕夜里临时替一回香云,她匆匆忙忙地起来,身上压根就没有香粉,她不晒黑谁晒黑。”高嬷嬷在一旁笑道,听得元夕愈发尴尬。
实则,高嬷嬷也知道是元夕这孩子实心眼。旁的一二等宫女若是有什么要顶着日头外出的活计,若是没那么重要的事情,她们都让底下的小宫女去做;只有元夕,若是外出的活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