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杳无音讯,亲戚朋友们都传他离开伤心地,又去东南亚,打算在他乡安家立业。
实际上,沈立明隐名埋姓,改头换面,始终在这座城市蛰伏。
他改了名,从沈立明改为旦求明,只求沈凤明能回来,只求人间有公理道义。
他在等,等杀害他女儿的凶手,傻子高德出院。
他无法接受,一个杀人凶手,凭什么因为被鉴定为精神疾病,就未被判刑,只需要被强制治疗四年。
傻子出院后,他便跟踪其行踪,研究其行动轨迹和生活习惯。
他发现,傻子喜欢每天晚上一个人跑到城南公园的鸳鸯湖,用石块打湖里的天鹅,一般到半夜十一点才会回家。
城南公园晚上人烟稀少,鸳鸯湖又曾因频发溺水事件更是冷清。
一天夜里,沈立明找准鸳鸯湖四下寂静,除了傻子外空无一人的机会,装作也来打天鹅的人和其套近乎。
他问傻子:“你为什么要杀沈凤明,她那么天真无辜,前程璀璨,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傻子看着他,只是笑,笑得很欢乐。
沈立明怒从心头来,他原本想,如果对方有悔过之意,他或许会放对方一条生路。
可那刺耳的笑声,震碎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将人推进了鸳鸯湖。
夜晚的湖水冰冷刺骨,说话模糊不清的傻子也有了求生的本能,他在湖里拍打着,对着沈立明喊“救我,救我。”
沈立明冷眼旁观,他想,他女儿离开时,是不是也曾无助地呐喊过。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校牌,那是他带女儿上高中报道,也是最后一次见女儿时,偷偷留下的东西。
是他在异国他乡的一个念想,一个动力。
他将校牌丢进了湖里。
傻子以为是什么救命工具,用力抓住校牌,可是无济于事,不会游泳的他,最终慢慢沉入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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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琼碾灭了手中残留的烟段,看着明叔。
果然,当年傻子高德的死不是意外,也不是鬼魂作祟。
他看着身前失去女儿的憔悴父亲,也质问不出“为何不用法律途径来解决”。
潘琼问道:“既然你已经杀了高德,替你女儿报仇,为何又来朝凤中学当保安?还杀了人?”
明叔抬头,看着天空,自嘲地笑了一声,苍凉无比。那笑声仿佛被岁月和泪水浸透,变得沉重而粘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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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立明,或者说旦求明,在杀完傻子后,便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有时在租住的房子里足不出门,一呆便是一个月,外卖盒堆满屋子;
有时会每天去女儿小时候最喜欢的凤凰公园,坐在公园最高处的亭子里,从天亮到天黑;
有时他会去女儿曾经上过的幼儿园外,装作便衣民警指挥车辆礼让行人,看着那一张张灿烂稚嫩的脸,黯然神伤。
这种日子一过就是五年。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厌倦了,打算彻底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回到老家。
老家的父母已逝,老宅年久失修,庭院内,风刮来的枯叶和垃圾堆到了小腿。
他收拾庭院,却意外发现了一个来自十年前的包裹。
十年前,正是沈凤明死亡的那一年。
当时老院早已人去楼空,想来是快递员不愿将其原路退回白跑一趟,索性直接丢进庭院了事。
包裹上收寄件信息早已模糊不堪,牛黄纸箱经历风吹日晒雨打,只剩薄薄一层。
他只是稍用力摸了两下,剩下风干的外皮便如同脆薄饼般碎裂,露出纸箱内的东西。
万幸的是,纸箱内的东西包裹着一层密封的塑料袋,外围还有一层防撞泡沫塑料,保存得很完整。
他拆开塑料,发现里面是一打笔记本。
他打开第一本,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