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微躬身作礼,说道:“在下本不必这样说的,但在下却是个男人,而且是个从来不说谎的男人。”
公主眼波流动,缓缓说道:“想不到汉人中也有敢说真话的男人,我只听说,在你们那地方,有胆子敢将真话说出来的人,反而会被人瞧不起的。”
楚留香暗中叹了气,他自己也知道世人大多宁可看重满口谎话的伪君子,也不肯看重直言无忌的真小人,但他面上却只是淡淡笑着,说道:“在公主这地方,是否很瞧得起敢说真话的人?”
公主点头说道:“嗯!”
楚留香笑道:“那麽公主便该恕在下无罪了。”
公主凝视着他,良久良久,面上忽又露出春花般的笑容,说道:“也许我不但恕你的罪,还要将你视为上宾,但这却要着你除了胆子大之外,是不是还有别的本事了。”她以纤美的手揽起了头发,转身说道:“你方才既未逃走,现在可敢跟着我来麽?”
华丽的帐篷里,不时传出轻盈的乐声和欢乐的笑声,帐篷外执戈肃立的武士,目光却如鹰一般瞪着楚留香。而这时美丽的公主已走入了帐篷,正在招手唤他。
楚留香微笑着拍了拍这两个凶神般武士的肩膀,施施然走了进去,他心里却早已有了准备,无论这帐篷里有多麽凶险,他都不会吃惊的,在这见鬼的沙漠里,他对什麽都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但这帐篷里却连丝毫凶险的徵象都没有,事宾上,这帐篷里简直可以说是世上最不凶险的地方。
帐篷外有一片柔软而美丽的草地,帐篷里却铺着比世上任何草地都柔软十倍,也美丽十倍的地毡。
地毡上排着几张矮儿,几上堆满了鲜果和酒菜,好几个穿着鲜衣的人,正开开心心地坐在地毡上喝酒。
最开心的是一个卷须虬髯,头戴金冠的红袍人,他高踞在正中的一张低儿後,左手拿着金杯,右手却搂着一个美女的纤腰,开怀大笑道:“各位请看,我们的琵琶公主新浴之後,是不是更美了?”他目光一转,看到了楚留香,又笑道:“但我的好女儿,你带来的这位客人又是谁呢?我记得这里附近几百里之内,都没有如此英俊的男人呀!”
琵琶公主抿嘴而笑,燕子般轻盈地走到她爹爹身旁,弯下了腰,在他耳畔轻轻说了几句话。她一面说,红袍人一面点头,目光却不住在楚留香身上打转,他面上虽带着笑,但目中却有一种慑人的威严。
楚留香也含笑回望着他,心里也开心起来。他觉得这里的酒很香,菜很好,女孩子也都很美丽可爱,这老人看来更绝不会是个坏人。
就在这时,四柄金戈闪电般从他背後刺了过来。
四柄金戈,两上两下,戈长几达两丈,执戈的武士,武功虽不高,但力道却不小,长戈刺出,如毒蛇出穴。
一个两三天没有吃过一粒米,喝过一滴水的人,要想避开这种狠毒的暗器,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流血的惨剧,显然必将发生,但坐在两旁喝酒的那几个人,却连看也没往这边看一眼。
似乎无论什麽事,都不能令这几人动心。
只有琵琶公主的眼睛却睁得大大的,她看见那四柄金戈,几几乎已到了楚留香的背,楚留香却连一点反应也没有,她目中不禁露出了惊惶与後悔之色,苗条的身子也像是站不稳了。
只听铮的两声,金铁交鸣。
楚留香还没有动,也没有回头,但不知是怎麽回事,那四柄金戈,竟被他夹在胁下。
四个金甲武士都撞到一齐,手已麻得抬不起来了。
两旁喝酒的五个人,这才开始来打量楚留香,目中才露出惊讶之色,那红袍老人已拊掌大笑道:“好功夫,果然是好功夫!我女儿果然没有看错。”
楚留香淡淡的说道:“但在下却看错了,在下实未看出阁下也会暗算别人。”
红袍人大笑道:“你莫怪我,这不关我的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