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韦小宝被抓走之后,康熙立刻派人去追,可惜那些大内的高手本事不够,追不上白衣女尼。
康熙一方面让人护卫行痴老皇帝的安全,一方面自己赶去乐丹的院子,想要请乐丹的手下茅十八出山,捉拿胆敢行刺自己的刺客,救回韦小宝,至于请乐丹出手,康熙是没那份胆子的。
但康熙赶到乐丹的院子时,只有双儿一个人在那里,乐丹留下口讯,说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了,小宝安全,让康熙不必挂怀,本来双儿是要跟着乐丹一起去的,可惜乐丹让双儿先回京城的国师府等候,双儿知道乐丹的本事,有他在,韦小宝就不会有事,于是便放心的流下来。
却说韦小宝被白衣女尼抓住之后,一番胡言乱语,倒是打消了女尼对他的杀意。
白衣女尼听了韦小宝话,瞪了他一眼,说道:“在我面前,不可口出粗俗无礼的言语。”
韦小宝连忙说道:“是,是!在你老人家跟前,以后七八十年之中,我再也不说半句粗俗的言语。”
白衣女尼抬头望著天上白云,不去理他,过了一会,问道:“太后有什么不好?”
韦小宝心想:“太后做的坏事,跟这师太全不相干,我相胡诌些罪名,按在她头上。”说道:“太后说现下大清的天下,应当把大明十七八代皇帝的坟墓都掘了,看看坟里有什么宝贝,又说天下姓朱的汉人都不大要得,应当家家满门抄斩,免得他们来抢回大清的江山……”
白衣女尼大怒,右手一掌拍在石上,登时石屑纷飞,厉声道:“这女人好恶毒!”
韦小宝道:“可不是吗?我劝小皇帝道,这等事万万做不得。”
白衣女尼哼了一声,道:“你有什么学问,说得出什么道理,劝得小皇帝信你的话?”
韦小宝说道:“我的道理可大著哪。我说,皇上,一个人总是要死的。阳间固然是你们满洲人掌权,你可知阴世的阎罗王是汉人还是满人?那些判官、小鬼、牛头、马面、黑无常、白无常,是汉人还是满人?他们个个是汉人。你在阳间欺压汉人,就算你活到一百岁,总有一天,你要大大的糟糕。小皇帝说,小桂子,亏得你提醒。因此那些坏主意,小皇帝一句也不听,反说要颁下银两,大修大明皇帝的坟,从洪武爷的修起,一直修到祟祯皇帝,对了,还有什么福王、鲁王、唐王、桂王。我也记不清那许多皇帝。”
白衣女尼突然眼圈一红,掉下泪来,一滴滴眼泪从衣衫上滚下,滴在草上,过了好一会,她伸衣袖一拭泪水,说道:“倘若真是如此,你不但无过,反而有极大功劳,要是我……要是我大明历代皇帝的陵墓都叫这……这恶女人给掘了……”说到这里,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她站起身来,走到一块悬崖。
韦小宝大叫:“师太,你……你可千万不可……不可自寻短见。”说道奔过去拉她左臂。在这片刻之间,他对这美貌尼姑已大有好感,只觉她清丽高雅,斯文慈和,生平所见女子中没一个及得上。一拉之下,只拉到一只空袖,韦小宝一怔,才知她没了左臂。
白衣女尼回头看着韦小宝说道:“胡闹!我为什么要寻短见?”
韦小宝说道:“我见你很伤心,怕你一时想不开。”
白衣女尼说道:“我如自寻短见,你回到皇帝身这,从此大富大贵,岂不是好?”
韦小宝说道:“不,不!我做小太监,是迫不得已,鞑子兵杀了我爸爸,我怎能认贼作……作那个爹?”
白衣女尼点点头,道:“你倒也还有良心。”从身边取出十几两银子,伸手给他,说道:“给你作盘缠,你回扬州本乡去罢。”
韦小宝心想:“我赏人银子,不是二百两,也有一百两,怎希罕你这点儿钱?这师太心肠软,我索性讨好她的好。”不接银子,突然伏在地下,抱住她腿,放声大哭。
白衣女尼皱眉道:“干什么?起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