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脸的泪,走到门口,打开门。
他靠在墙上,明亮的廊灯下倏然转,盯着她,瞳孔都骤然间放大了。
她知他误会了,摇摇头,哽道,“叫你进来。”
他明显松了口气,只是那张脸,已经白得不能看了。
他进去,换了涂恒沙出来。
门掩上,涂恒沙靠在他之前靠着的位置,棒棒糖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乖乖地趴在她脚边,钱嫂也坐在一旁。
钱嫂来许家做事的时间并不长,但人非草木,许又是特别良善的人,对每个人都好,现今摔成这样,谁看着能不心疼
“钱嫂,是怎么摔的啊”涂恒沙想不明白,好好的在小院里,再如何摔跤也不会摔成这般模样。
钱嫂擦了擦眼角,“其实我也不知道。前几天家具店送来一批新家具,粟先生把房间里里外外都重新换了,许还剪了窗花儿,我问她,是不是粟先生要结婚了,她喜气洋洋地说是,还问我,在这个中式的房间里求婚会不会太土,年轻人是不是喜欢洋玩意儿。后来,来了位富家太太,听和她对话好像是粟先生的亲生母亲,把带走了,再后来,就听说摔了,在医院。”
“可是,为什么要出院呢”
钱嫂叹了口气,“老人家对于自己的大限都有感觉的,我们老家的老话也说,老人家最怕摔,摔一次差一次,医生也说这回严重,说什么休克失血,时间太长,器官都衰竭了,自己想要回来,大概是不想在医院里走”
涂恒沙鼻子一酸,忍不住又掉了泪。
钱嫂也哭,指着院子里挂着的一排吊柿子,“前些天和我一起买了一整担儿柿子,一个个削了皮挂起来的,说是自己吊的比外面买的干净,做给你和粟先生吃,算着时间,明儿就该结霜了”钱嫂说着呜咽起来。
涂恒沙看着院子里一串串小灯笼似的吊柿子,门帘似的挂了一排,灯光下金晃晃的,来时匆忙竟然没看到。
脚下的棒棒糖呜呜两声,钱嫂摸着棒棒糖的毛更是难过,“没出事儿的时候棒棒糖成天跳着蹦着去咬柿子,我和天天赶,今儿连棒棒糖都乖了,恁是老老实实地趴在这,一点儿不闹,也不去和柿子玩了”
涂恒沙再没忍住,捂住嘴哭起来。
夜风吹过,吊柿子晃晃悠悠,愈加显得这院子空dang)。
“越越他们,是什么时候搬走的”涂恒沙这时才想起樊越搬家这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那会儿整天在医院守着,今儿回来,人就不见了,搬得真快,你问粟先生,粟先生肯定知道的。”钱嫂感叹,“前些子,院子里还闹着呢”
夜深了,秋凉侵袭,涂恒沙蹲下,把棒棒糖抱进怀里,棒棒糖拱了拱,也往她怀抱深处钻。
彼此取暖。
房间内,粟融归俯,捧着的手。
“呱呱”的声音比之前和涂恒沙说话时又弱了些,“没什么可以留给你的了你妈妈总以为我还有一笔钱留给你你爷爷走的时候的确给我留了一笔财产可是没法给你了你不要怪”
他将额头贴在手上,闭目,肩膀微微颤动,他什么都不要,他只要留下
“那笔钱二十年前我就花光了捐给了沙子爸爸老家的村子修了学校、公路算是算是给你爸赎罪这些年我自己的积蓄和工资每个月都会寄一部分过去村里会发给当年那些病人的家属所以除了这房子什么都没能留给你呱呱你能理解的对吗”
他更是握紧了的手,点头,“明白我自己也是工作以后,每个月工资的一部分寄了过去,就是钱不多”
许很是欣慰,“知道你是好孩子你才是许家的好孩子不像你爸爸被金钱迷了心你爸早逝很心痛那是上掉下来的啊可是沙子爸爸固然背负了你爸一条命可你爸又何尝没有背负别人的命呢那么多工人最后都死于这个病怪只怪没有教好你爸爸让他长着长着长歪了现在就下去向你爷爷请罪辜负了你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