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亲人,是他无论如何也要拼杀的仇敌。
但霍瑛知道,那只是表相。
霍瑛知道自己方才把话说重了,但他怎能坐视二蛮欺负阿忘而不管。
他们一家人,走到如今地步,造化弄人,天意弄人,纵是一路走到如今高峰,也逃不过命运的捉弄。
霍玉驽站在原地,冷漠地看着两人:“我不会放手的,除非我死。
“大哥,你若是有此决心,把我杀了,我就成全你们。”
“你在胡说什么。”霍瑛不知霍玉驽的执念为何如此之深。
他不知过去的十二年里霍玉驽一天叠一天的执念,到如今地步,已经成了蔓延全身的恶果。若要强行剥除病根,那他也活不了了。
霍玉驽经常梦到阿忘被折磨的画面,他亲近的将领没一个敢去青楼,曾有一个去了,被霍玉驽当场重责,罚军刑后疏远。霍玉驽不管他们到底要娶什么妻纳多少妾,但若是去了青楼,霍玉驽就忍不住想他碰的那些妓们,是不是有一个就是阿忘。
她在他找不到的地方受苦。
只要想到这一点,霍玉驽就心如刀绞。霍玉驽与霍瑛的军队从不屠城,哪怕再难攻,打下来后也不会学着其他军队那样,借屠杀以发泄。
阿忘可能在任何地方,他们赌不起。
但战争总会死人。或许城内被困死去的民众们,其中一个就是阿忘。
可他无法停步不前。没有更强大的势力,他永远找不到她。没有权势,就算找到了她,也依然救不了她。
他不要阿忘活得不成人样,在花街柳巷里任人践踏。
就算这场逐鹿天下的战争,会害死阿忘,他依然要打下去。
数年后,天下平定,乱世结束,阿忘再来人间就不会受苦。
上天垂怜,阿忘还活着,好好地活着。可她活着,却不要他了。
她不记得他,她只要大哥。
他看见她抱着大哥,埋首于大哥胸膛,一副见不得他的模样。
好像他是蛇虫是鼠蚁,令人厌弃,极其恶心,看一眼就会作呕。
他是她吐出的秽物,不是她靠着的胸膛。
霍玉驽低笑几声,怒骂道:“大哥,我在你们眼里,是没有心的怪物。”
“倘若我够绝情,就不会囿于过去,倘若我够无心,决不会困于当下。”霍玉驽笑着,“可我偏偏进退不得,外人说我手段狠辣,谁知我心中也有柔软之处,会疼,会苦。”
霍玉驽退出了军帐,他见不得他们的恩爱,见不得郎情妾意。
他没输。
他只是不肯胜。
大哥如父,阿忘如妻,父妻一起,他谁也伤不得。
霍玉驽回到偏帐,未能安静多久,护卫们就来报,隆邱告急,尉迟弘领十万兵马攻来。
不只隆邱,尉迟氏跟北方匈奴联合,攻打霍氏多个城池。
情势紧急,霍玉驽顾不得儿女情长,只能压下一切找霍瑛商议。
最后决定霍玉驽回隆邱对战尉迟弘,霍瑛北上抵挡匈奴与尉迟邈的联军。
军事危急,霍玉驽立刻就要出发。
离开前,他走到阿忘帐中,欲要说什么,唇干喉涩,最后只是看了看阿忘便出了帐回隆邱。
隆邱城外,尉迟弘挖地道试图进城,但霍玉驽早就在城内挖有长沟,尉迟弘的士兵刚挖进城,就被守在长沟旁的士兵刺死。
接着霍玉驽令人在地道堆积木柴放火,尉迟士兵烧死熏死者众。
尉迟弘大怒,选择直接攻城,双方陷入鏖战。
尉迟弘劝降城内将领,道:“有杀霍玉驽者,封大将军,赏金万两,开府仪同三司。”
霍玉驽反击道:“杀尉迟弘者,封赏更胜。”
双方不再多言,连日战争,战死者众。尉迟弘出招,霍玉驽见招拆招并反击。
围攻两月,尉迟仍未能攻破隆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