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开春,天气并未回暖,昨夜紫禁城又下了一场新雪。
白雪皑皑,寒风刺骨。
紫禁城,一广储司领事太监领着两个小太监合抬着一个箱子往东六宫西北上角走去,直到钟粹宫停下脚步。
“吱呀”一声,门开了。
宫内走出来一位穿着深色厚新袄旗装的中年嬷嬷,身后也跟了小太监并小宫女三人。
门外的领事太监心里明白,这是不让他们进去。
于是三人在门口停下,将箱子落地,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最前面的领事太监领先半步:“钟嬷嬷,这是马佳小主今年过冬补添的炭火例,二十斤银骨碳。”
银骨碳,出近京之西山窑,其炭白霜,无烟,难燃,不易熄,御用优质碳之一。[1]
“麻烦张公公了。”钟嬷嬷脸上堆笑,默默递过去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荷包。
领事太监接过荷包,与钟嬷嬷目光过了一回,交接完离开。
待三人走远,木箱抬入宫中,朱红色的门又严丝合缝合上了。
尽管钟嬷嬷已经从张公公眼神中得到安全信息,她还是将银骨碳箱子打开,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检查一番。
一刻钟后,登记入库。
全部事情确定无误,钟嬷嬷他们这才回了钟粹宫后殿。
此时距离康熙大婚也就五年多一点,宫里妃嫔的数量并不算多,除了中宫皇后和钮钴禄妃,余下庶妃并官女子不足二十人。
不比中宫皇后,马佳庶妃却是妃嫔中受宠第一人。
正因马佳庶妃受宠,在庶妃们迁向各宫时,皇后娘娘将其安排入了钟粹宫。
钟粹宫地理位置并不佳,距离慈宁宫挺远,距离乾清宫也不算近,但好在能够独居一宫。
但因身份不高,马佳庶妃不敢住主殿和侧殿,选择住在后殿。
而因此时处于敏感的建朝前期,王朝多处战乱未定,规矩仿前朝又未仿前朝,严格又不严格。
马佳庶妃便将后殿一排房间占了大半,正中三间分别当待客用膳的客厅、睡觉主卧、小书房/绣房。
钟嬷嬷走进第三间。
房间面积并不大,门口是山水屏风,东侧一面是红木书架,上面的书并不多,一半话本一半游记。
最里面的贵妃榻上,正倚坐着一位年轻女人,粉黛未施,发髻梳得更是简单,头上只余一根银丝梅花珠钗,但完全遮不住其清水芙蓉的美貌。
可她眉余轻皱,似有烦心事。
钟嬷嬷福了一礼,出声规劝:“恕奴才多嘴一句,小主您这个时候最关键,可不兴忧愁。”
“小主,嬷嬷说的对,”左边立着的大宫女秋燕也附和,“您肚子里现在还怀着小阿哥呢!”
右侧秋莺听得连连点头。
“我哪里不知道。”但有些事情根本无法控制。
马佳芸兰目光移到下半/身盖着的毛绒绒旧毯上,毯子下面是圆滚滚的肚子,已经九个多月了,产期临近。
可按照原来的清史记载,这一胎本不应存在。
只因马佳芸兰穿越了,或者说重生到前世自己身上。
马佳芸兰穿越前是一名刚成功上岸去北京读研的学生,谁料去紫禁城一转悠,晕倒在钟粹宫前。
也不知道死没有。
也是在钟粹宫醒来,成为刚成为庶妃不久的马佳芸兰。
之所以说不是穿越而是重生,只因马佳芸兰不仅有前世全部记忆,还有那些印在灵魂去不掉的复杂情感。
根据清史记载:“马佳芸兰,康熙十六年八月被封为荣嫔。康熙二十年十二月晋为荣妃,康熙十二至十六年,生下五子一女,但只活了一子一女,于雍正五年薨。”[2]
马佳芸兰是一个天生情感淡泊的人,或者说,薄情寡情,在她自己看来,前世一生有苦有甜,败者为寇。
但前世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