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远看在眼中,笑意更浓:“若能得佳人一哄,羞耻是何物,不要也罢。”
本是沉重的话题,偏偏被他带歪了,变成了谈情风月。
陈宝音抿住唇,低下头,冷静了一会儿,复又抬头:“我去跟她说,不阻你前程。”
养母许是为她好。
但,陈宝音接受不了这种好。
她嫁顾亭远,自己心里清楚,抱着风险。这是她自己选的,她要做勇敢的陈宝音,爱就爱,恨就恨。多年之后,若他好好的,她便与他好好的。若他不好了,她也会好好的,自己好好的。
也许,她命不好,最终也落得凄惨下场。但那是她咎由自取,她谁也不怪,自己酿的苦果自己尝。不用养母为她担心。
她是徐家主母,她是陈家农女,就该桥归桥、路归路,她不再惦记她罢。
“你放心。”她道,想到去京城,求进徐家的门,心中冒出一往无前的坚定,“你会有自己的公道!”
此行不为别的,只为顾亭远的前程,他应有的前程。
若是……有机会,便跟养母好好告别。她离开侯府时,两人没有当面话别,总是一个遗憾。
“你不会哄人。”便见面前的书生,清隽的脸上露出一点委屈,“我不要这种哄。”
陈宝音一愣。
“你可以喂我吃饼。”书生伸出手,轻轻推了推面前的盘子,朝向她面前,抿着唇,眼睛里流露出期待。
陈宝音:“……”
她在说正事!
“你正经些!”她忍不住拍拍桌子。
什么时候了,还耍花样!
顾亭远眨眨眼睛,抿着唇,默默把盘子拉回来。自己抓起一块葱油饼,吃起来。
眼睫垂下,轻轻颤动,像是栖息在沾在露水的花枝上,努力不坠落的蝴蝶。
陈宝音:“……”
心底忽然生出一丝愧疚。
将盘子拉回身前,捏起一块葱油饼,送到他嘴边:“呶。”
喂他吃,还不行吗?
顾亭远看看她指尖,又抬起头,脸上绽开欢喜:“嗯。”再次垂眼,探首,咬过。
刚才的委屈,全然不见了。
他很注意分寸,没碰到她的手指,但他靠近过来的脸庞,亲密又不设防,让陈宝音很不自在,后背上爬过一层酥麻。
这人。她抿着唇,想生气,又气不起来。
“还想吃。”很快,书生咽下,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道。
陈宝音不想喂他了。刚刚都喂过了。哪能这样亲密?他们还没有成亲。
可是,他坐在对面,正襟危坐,脊背挺直,一张清秀的脸庞上充满期待,这副模样,莫名很像……
兰兰养的黄豆。
一股无法宣之于口的邪恶心思,渐渐在心底滋生。陈宝音控制着表情不要露出异样,暗暗捻了捻发痒的手指,慢慢伸向盘子。
捏起一块葱油饼,缓缓递过去,轻轻说:“啊。”啊,张嘴。
便见对面那人微微侧头,把指尖的饼叼过去了,一边吃得腮边鼓鼓的,一边用亮晶晶的,充满快乐的眼神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