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陈宝音站在教室外面, 招招手。
顾亭远刚讲完一段,正要安排学生们诵读,听到这一声, 他惊喜转头, 果然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走出去, 他浅笑道:“你回来了。”
“是。”陈宝音点头,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然后福了福,“这段时间有劳顾先生了。”
顾亭远的脸上只剩下笑容了,柔声道:“不必多礼。”
陈宝音送他的是一副镇纸,顾亭远接到手中就猜出来了, 他心中盛满喜悦, 她就算不送他礼物,他亦心甘情愿为她代课。
“此行可顺利?”握着镇纸,他问道。
陈宝音回想此行, 垂下眼睑, 脚尖轻轻踢了踢:“还好。”
不能说很顺利, 大哥大嫂的烦心事并没有解决,但也不能说不好, 因为大夫说他们身体没毛病, 是健健康康的。
这事就不好跟顾亭远说了, 他不是陈家人,她抬起头道:“多谢关心。”
顾亭远见她眉宇间并无烦愁,便知虽有不顺利, 但不是什么大事。很识趣的没有继续问, 而是道:“这些日子以来, 孩子们都很好学……”把讲课的进度, 孩子们的表现,详细跟陈宝音说了。
三十个学生,难为他都记得住,一个个跟她说。
陈宝音仰头看着书生,光线透过大柳树浓密的树冠,落下细碎斑点,衬得他温润宁致。看着看着,她不由得翘起唇角。
若她还是徐四小姐,未必能认得他。
此次去京城,繁华的街道,热闹的行人,勾起她前十五年的记忆。过往的生活,没什么不好,可是她不后悔。
她的家人们,她爱。面前这个青年,则让她重新生出希望。
他如此有耐心,温柔体贴。她却不是身怀宝藏的亡国公主,不值得别人为她费心讨好。既非有利可图,那便是他这个人,当真是不错的。
在她专注的视线下,顾亭远渐渐低了声音。他一直说这些,她会不会不爱听,觉得他无趣?
“我买了话本。”他转了话题,“不知你今日回来,便没带在身上。你,闲暇时可去我家取。”
去他家?
“不去。”陈宝音拒绝道,“你给我送来。”
顾亭远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但这次,他看着她微醺的脸颊,却道:“我不去,你来拿。”
一句话惹得陈宝音脸上飞起霞色,水汪汪的眼睛用力瞪他,扭头跑了。
望着她跑远的背影,那样轻快又活泼,顾亭远脸上的笑意渐浓。
陈大郎和钱碧荷出远门,说是走亲戚了,但是并没有瞒过一些眼睛毒辣的人,慢慢有一些流言。
钱碧荷不爱出门,但也有要好的年轻妇人,人家特地来家里给她说:“你最近不要去河边洗衣裳,知道不?”
为啥不去?因为遇到人,人家会问她一些话,很让她伤心又无地自容的话。
“好。”钱碧荷点点头,柔声答道。
即便不去听,她也知道人家会问她什么,知道流言传成了什么样。手指还没好,她能干的活有限,轻省的活计总会让她有余力胡思乱想。
她开始想,也许真是命。生不出来,就是她的命,是她跟陈大郎的命。人,得认命。
赵家村。
“怎么少了一百亩地契?”这一日,赵文曲进了老太太房里问道。
元宵节后,他表示要上进,赵老太太信了他,不错眼儿地盯着他的一言一行。眼看着他当真上进了,出息了,开始操心家里的事情了,慢慢就撒了手,把大权给他。
正值佃户们交租子,赵文曲发现地契的数目对不上,便来老太太这里问原因。
“这……”赵老太太眼神闪烁,支吾起来。
少的那一百亩的地契,在陈家村的村正手里。只要再过两三个月,如果赵文曲仍旧不怎么进赌坊,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