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 湖波荡漾,湖心几只灰白水鸟互相琢喙逗趣。
水榭池塘边的诗会画展还在继续,不止淑女们登台献画, 公子们也同样挥毫竞技。临场作画,一般画花鸟的居多,多以芙蓉锦鸡和玉堂富贵之类的图案居多, 题词也都是?春兰冬菊各有千秋。
既是?公开?作画比诗,势必要有个名次出来。
所有诗画都被挂在两岸间隔的精美屏风上, 而被评为?上等?佳作的诗画,则是?挂在水榭正面的黑檀木展架上,确保谁都能看见。
赵若歆的春日宴饮图自然是?挂在展架前排的。令她惊异的是?,三?姐赵若月的山水泼墨图也同样挂在前排。
不是?说赵若月画的不好, 只是?这等?诗画评比,从来就不都是?比你的真实水准。就像她赵若歆京城第一才女的头衔一样,里面只有三?分是?因她自身?才学出众, 剩下?的七八分都是?因为?父亲赵鸿德的名士影响, 以及准三?皇妃的身?份加持,外?加她自己在皇宫里战战兢兢的苦心经?营。
她如今虽提退婚, 可?婚约尚在,又?有七皇子楚席平大张旗鼓的追求, 身?份仍是?贵不可?言。可?赵若月一个接连闹出丑闻的庶女,竟然也在长公主的府邸接受追捧, 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我怎么觉得老三?今天不对劲呢?”堂姐赵若锦换了位置坐到?赵若歆这桌, 她拿流云团扇半遮着面, 低声地?和赵若歆咬耳朵:“你瞧她今日这副打?扮,也太高?调了些。”
赵若歆也注意到?了。
赵府三?姑娘今日穿着浣碧纱的茜萝襦裙,黛紫宫绦勒出似柳的腰肢, 乌黑墨发上钗环闪烁,抿唇一笑?间清倩柔丽,如此盛妆之下?虽非沉鱼落雁,却也有着婀娜动人的娇羞。在坐满了争奇斗艳贵女的水榭之中,亦是?光彩夺目。
赵若歆按下?心中的怪异,低声回道:“今儿说是?春日宴,实际就是?相亲宴。二姐姐你不是?也打?扮得盛装隆重?可?能她也是?想借此机会搏一门好亲事吧。”
“她现在还能搏到?什么好亲事?”赵若锦轻蔑地?奚落道。
赵若歆不理会酸溜溜
的堂姐,专注地?盯着案上的瓜果点心瞧。面前的小长桌上摆着素什锦、卤猪耳、拍黄瓜、玫瑰鸭肝、煎烤馍、香熏腊肠、棠花豆腐、油盐炒香椿,外?加其他五六样小食和糕点,分外?诱人。
她自时不时地?穿成腿儿后,就尤其耽于口腹之欲。
离了魂魄的身?子只会胡吃海塞地?吃东西,生生将她的胃口给养大了。而她附在煜王腿儿上后,味蕾又?总是?不能得到?满足。如今坐在这里,看着公主府备下?的凉菜,赵若歆知觉底自己的舌尖在疯狂分泌唾沫。可?偏偏,说是?春日宴,但这些凉菜瓜果就是?个摆饰,根本无什么人真得去著筷食用。
赵若锦一回头,就看见她四妹妹正专注地?盯着那碟卤猪耳朵瞧,目光痴迷而垂涎,只差没?在嘴边流下?一行晶莹的口澸了。
“喂,回神了!”赵若锦在四妹妹的胳膊上掐了一下?:“你八辈子没?吃过猪肉么?”
“的确像是?八辈子那么漫长的没?吃过了。”赵若歆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那碟酱香扑鼻的猪耳朵上挪开?,无精打?采地?看着在场的众人吟诗作画。
真无趣。
有什么好比的呢?
反正名次都是?内定的。
赵若歆越来越开?始理解楚韶曜参加宴席时的心情了。煜王之所以总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自饮自酌,应该也是?和她此刻一样觉着无趣和烦闷吧。
说起来,今次她穿回自己的身?子都好多天了。不知道楚韶曜那边怎么样了,在她不在腿儿里的时候,楚韶曜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话地?去坚持按摩和复健。她现在已经?可?以感受到?楚韶曜的腿越来越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