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席太医所说, 熬过前三夜,便算脱离了危险,之后只需静养伤口。
裴青玄用过半碗人参乌鸡汤, 又喝了碗汤药,再次沉沉睡过去。
李妩也没闲着,连忙派人往长安皇宫送信,告知这边的情况。
许太后在慈宁宫提心吊胆了整三日, 若不是有小孙子在旁陪着, 稍微有几分慰藉, 真恨不得背后生出翅膀, 直接从皇宫飞到静园一探究竟。
得知皇帝已转危为安,接下来只需静养一阵,许太后那颗高悬起的心总算落了地,抱着裴琏喜极而泣:“还算你那混账爹有点良心,没叫我这把年纪还白发人送黑发人。”
“祖母别哭,父皇醒来是好事, 咱们该高兴才是。”裴琏靠在皇祖母温暖的怀抱里,也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父皇没事,否则他定要愧疚死了。
小家伙握紧稚嫩的拳头, 暗自起誓,日后一定孝顺父皇,且在阿娘面前多多帮父皇讲好话, 争取让阿娘早日喜欢上他。
这边祖孙俩缓了一口气, 总算可以睡个踏实觉, 静园那头, 夜幕降临, 月色弥漫, 李妩却在睡哪儿这件事上犯了难——
前两日裴青玄生死不明,她也没怎么睡,实在累了就趴在床边眯一会儿。
现下他脱离了危险,但身上的伤口还血肉模糊,并未长好,御医说不能下地,得等伤口完全结痂再挪动位置。
李妩谨记医嘱,又思及他是为了救自己,才遭了这样的罪过,也不好意思将他这个伤患赶下床。
忖度一番,最后决定自己去睡榻。
裴青玄躺在床上,还不大能动,侧眸看着对面那道忙着铺床的纤娜身影,不由出声:“那榻硬的很,你睡一夜,明早起来保管浑身都疼。”
那把如柳袅袅的腰肢停了下,回身看了他一眼又扭过身,影影绰绰烛光间,单薄牙白亵衣下曲线若隐若现:“我不介意。”
“可朕介意。”
“……?”李妩再次折身,一双清艳脸庞明明白白写着“我睡我的榻,与你何干”。
裴青玄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朕胸前的伤口还疼着,若是后背也酸疼,真要躺不住了。阿妩就当发发善心,看在朕才将死里逃生的份上,对你自个儿好些,朕也可少遭些罪。”
他说得有理有据,竟叫李妩不知该如何反驳,默默收回目光,她静立在榻边思索,最近天气回暖了些,睡客房应当也不会太难熬?
不等她做出决定,床上传来一道吃痛声。
李妩眉心一动,抬眼看去:“你怎么了?”
裴青玄不语,只拧着浓眉,喉中低低闷哼,听着很是难受般。
李妩生怕他又出什么突发状况,忙朝床边走去:“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席太医来。”
“不必那样麻烦。”裴青玄半睁着黑眸睇向她,语气虚弱:“就是胸间忽的作疼,阿妩替朕看看,可是伤口扯开了?”
好好躺在床上怎么会突然扯开?李妩心下疑惑,再看他拧眉忍痛模样,终是走到床边坐下,抬手去解他的亵衣。
不多时,昏朦暖黄烛光下,男人亵衣半敞,露出一边坚实冷白的胸膛,另一边则被纱布缠得严实,并未有血色洇出。
“伤口无碍。”李妩淡声道,刚要抬手替他系衣裳,纤柔腕子忽的被叩住。
“你做什么?”她下意识想去挣,余光瞥见他的伤处,动作停下,柳眉蹙起:“你放开。”
裴青玄望着她:“不放。”
李妩乌眸猫儿般微微瞪圆:“裴青玄!”
“是你说的,只要朕醒过来,你就与朕和好。”
那双狭长的凤眸灼灼明亮,惝恍好似带着一丝哀怨:“难道阿妩又想骗朕?”
李妩语塞,触及那直勾勾投来的视线,双颊火燎般发烫,不由咬了唇,偏过脸去:“不是昏迷了么,怎记得这样清楚,难道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