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什么。”
空气好像也随着她的话音落而变得沉甸甸,窗帘像水泥浇筑的一样立在窗边。
特丽莎意有所指的话语让克莱斯特心脏跳慢了一拍。
他回望特丽莎,眼眸幽深。
他去过她的家乡,见过她的家人,明白那是一片怎样的土地,孕育了什么样的人。
他与他们不同,他早就明白。
他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处心积虑的伪装自己,试图借此靠近他,妄图摘下他的太阳。
如今……
她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
可能失去她的这个念头烧得克莱斯特血液都开始躁动。
眼角像是痉挛一样抽动了一下,他抬手揉了揉眼角,掩住自己的神色。
他该说些什么的,可他同样明白,一味的狡辩如果撞在她正好知道的地方,只会惹来厌恶。
可若是向她坦白……
克莱斯特不觉得她能接受。
好像怎么做都是死局,躁郁、烦闷、饥饿、想得不可得的惶恐拧成了一股绳,把他悬与断崖之上。
银质的叉与白瓷盘撞出清脆的哒,特丽莎把叉放在桌上。
“不想说可以不用勉强,”她神态自然地笑笑,“回去休息吧。”
特丽莎拿起手帕擦擦嘴巴起身,语气恢复成以往的模样,“信上催我早点办事,我打算今天就启程去王都。”
“今天就走?”克莱斯特问道。
出口的声音似乎有些干涩,克莱斯特清了清嗓子。
“嗯,”特丽莎点点头,随即道:“我可能会应邀去王宫,不方便带你。不管你是在这里还是去王都,都要注意安全。”
这话竟像是要在这里与他分道扬镳。
克莱斯特眉心又跳了一下。长眉烦躁的蹙起又在真的皱起前被他硬生生的拉直,他努力保持着温柔舒朗的表象。
这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傀儡般不和谐的扭曲感。
往日那些游刃有余好像此刻都被锁进了柜子里。他想向她温柔地笑笑,唇角却像不和谐一般,慢了半拍,扯出一个略有些变形的微笑。
他干脆不笑了,抿着唇直直看着她道:“当然是和你一起去王都了。”重音放在“和你”两个字上。
特丽莎弯唇笑笑,望着他,眼眸像平静无波的大海,看不出其下汹涌。
“可我,”特丽莎认真道,“希望你今日不要与我同行。”
海面涌起波澜,又在真的掀起惊涛巨浪之前重归平静。
“不然我会很难过。”她道。
她在抗拒他。这个事实像一把刀抵在喉头。
几乎是同时,克莱斯特脑海中萌生出无数个将她困起来的想法,但又在每个念头萌芽的初期就被他亲手掐死。
她不是柔软的蒲草,不会任人揉捏。且不说将她困起来,让她永远待在自己身边的难度。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她不仅不会屈从,还会不折的反抗,直到他们中的一方永远死去。
——那才是永远的失去所有可能。
更何况,他不甘心。
强求不得。强求不得。
克莱斯特喉结滚动,试探道:“所以今天也没有告别吻了。”
他撑开手臂,轻声询问:“离别的拥抱可以有一个吗?”
特丽莎就站在他两步远的地方,她没动,也没说话。克莱斯特一点一点靠近她,摸索她的态度。
两步的距离像是走了一个世纪,克莱斯特垂眸,撑开手臂把她环进怀里。
她像一棵挺拔的树,或者一棵直挺挺的礁石,岿然不动。
克莱斯特的手臂越收越紧,固执得像是非要树与礁石给他回应。
特丽莎无声地叹息,终于伸手轻轻环抱住他。她的目光掠过窗外,下巴在他肩头靠了靠,终是不忍地提示他道:“谎言或者隐瞒会给信任敲出裂痕。”
“裂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