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告汪达通奸?”
赵圆珠给了高娘子一杯热茶,她捧在手心,嘴唇颤抖着,说了个“我”字,就开始泣不成声。
陈艳看了眼赵圆珠,与她交换了个无奈的眼神,静静等着她哭。赵圆珠接过她的茶盏放在案几上,也不安慰,坐在一旁默默陪伴着。
兴许是在肃穆的公堂,高娘子连哭都克制,瘦削的肩膀抽动,如同母兽那般呜咽。
陈艳不忍别开了眼,赵圆珠木着脸,心也跟着钝钝的难过。
女人啊!
她记得赵寰说过:“我们被规劝了几百年上千年,女人要如何如何。三从四德,女人要贤惠。妻贤夫祸少,一代好媳妇,三代好儿孙等等等等,数不胜数。女人被训诫得很成功,将这一套刻在了骨子里,母亲传给女儿,女儿再传给女儿,一代又一代传了下来。对男人的规劝也不少,男儿要保家卫国,要建功立业,要顶天立地,要护住妻小家人,可最后呢?”
朝代更迭,战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全是男人的功绩。
女人做到了,男人却没有做到。
赵圆珠想到自己的噩梦,看到高娘子的哭泣,她手心拽紧,渐渐挺直了背。
幸好,如今已经改变,她能坐在这间值房里,处置遇到的不公。
这些都是她们用血与命换来的代价,哪怕束缚早已刻在女人的骨子里,根深蒂固,一时不能完全改变。
但她们有了选择的机会,律法予以她们保障。
高娘子哭了一气,拿帕子擦了脸,哑着声音道:“对不住,小的让府尹丢脸了。”
赵圆珠温声道:“你遇人不淑,何来的丢脸。快吃口茶缓缓。”
高娘子道了谢,吃了两口茶,呼出口气,絮絮叨叨说了起来:“上次旬休小的回家,汪达不见人影,大娘子在井边吃力地洗一大家子的衣衫。听二娘子说,爹爹已好几日都没回家。我顿时就怒了,强忍住没有发作,去问了婆母。婆母明明她红光满面,却躺在塌上哎哟称病,说道大娘子身为晚辈,当在家带妹妹,侍疾做家事,孝顺长辈。又不是大户家的娘子,哪能不学做家事,以后嫁出去,还不得被夫家嫌弃。我当时就来了气,先前的夫君去世后,我一个妇道人家要带孩子,经常吃不饱,大娘子跟着我吃足了苦头。她体贴懂事,平时下学堂之后,抢着帮家里做事,哪就不做家事不懂事了?嫁给汪达,我不嫌弃他家贫,就图他们母子能善待大娘子,人也还算厚道可靠。谁知,我竟然看走了眼。”
说着说着,高娘子眼泪又流了出来:“我觉着不对劲,去他做工的酒楼里找汪达,谁知掌柜说,他早就辞工了,人家现在抖了起来,都成了酒楼的客人,哪还屑做迎来送往的伙计。等到深夜时,汪达醉醺醺回了家。我问他去了何处,为何辞了酒楼的活计,哪来的钱。汪达很是不屑,说我瞧不起他,一个月赚七贯大钱,还敢管起他来。要是我不想过日子,就和离,带着大娘子滚出汪家。我怕女儿听见我们会害怕,就忍住了没与他吵。他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我要赶着回来做事,这件事就搁置了。谁知道,他竟然做出这般没脸没皮的事情来!”
以前汪家穷,汪达在酒楼里做伙计,一个月顶了天也就五贯大钱,赚得还没高娘子多。汪达与汪母当然会善待大娘子,毕竟有高娘子给家中赚钱,还有大娘子在家里做事,等于有个人赚钱养家,还有个婢女使唤,何乐而不为。
汪达攀上了高枝,就翻脸不认人。汪母也一样,母子俩如出一辙的凉薄寡恩。
这种人,陈艳在衙门里见多了,她斟酌了下,问道:“高娘子,你如今是何种打算,可要状告汪达?”
高娘子一下怔在了那里。
状告汪达,汪达势必要被脊仗,他们的夫妻关系,也就走到了尽头。
高娘子脑子里乱糟糟的,想到了大娘子,又想到二娘子,多年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