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的早春时节, 终于下了第一场春雨。
天降甘霖,淅淅沥沥的一夜雨之后,天气却更冷了。泥泞的道上结了冰,马踏上去, 泥浆与碎冰齐飞四溅。
宾县的城墙, 亦是低矮的土墙, 被雨淋过之后, 松散得用脚就能踹垮塌。
城墙与腐朽城门挡不住人, 城门守将与凶神恶煞的士卒,勉强有几分威力。
赵寰舍不得浪费一兵一卒, 到了城门前,下令直接架起神臂弩攻城。
宾县的驻守兵丁,不过百余左右。约莫半个时辰左右, 就结束了战事。
赵寰带领两千余人,长驱直入,占领了宾县。
宾县同样穷,茅草屋土墙, 县衙所在的街,统共只有七八间铺子。住在城里的百姓,大多都是金人。因着金人前去侵略大宋,壮年男子都去从了军,城里只剩余了些妇幼老弱。
赵寰住进了土墙瓦顶的县衙, 韩皎领着几人, 赶紧先将后宅的屋子洒扫收拾干净。她一进屋,热水热帕子已经备好, 炕桌上摆好了热水。
“劳烦韩娘子了。”赵寰转头看了下, 笑道:“我进来就换件干净的衣衫, 等下还要去前衙。”
韩皎看到赵寰裙摆上的泥浆,忙去让人拿了衣裙来,担忧地道:“二十一娘,你的手还没好呢。外面冷得很,先前你又骑了那么久的马,可别累着了。”
赵寰的右手臂吊在胸前,她低头看了下,道:“手坏了啊,是要请郎中来看看。严郎中医术是高,但多找几个来看,总归是好事,死马当活马医吧。”
韩皎一听,立刻道:“也是,说不准有那厉害,深藏不露的高手,能治好二十一娘的手呢。”
赵寰笑笑,道:“林大文他们去忙碌善后了,你仔细些,也去帮帮忙。顺道将要广请郎中的事情传出去,稍微掩饰一二,要说得似是而非。”
韩皎点头,道:“二十一娘放心,你手受了伤,好多金人都看到了。若是太过明白,他们得以为我们急了,到处再延请名医,会趁机来攻打我们。”
“我倒不担心这些,我们这么多人,过兵时藏不住,要来攻打,早就攻打了。请郎中,正好给他们一探究竟的好机会。”
赵寰笑了起来,“我没什么好隐藏的,由着他们看去。正好,将我们受伤的,生病的,有老毛病的,都治一治。对了,有些人不愿意诊治的,不要硬逼,你统总一下,然后来告诉我。”
不愿意治的,定都是些妇人难以启齿的病。从各个王寨与浣衣院出来的女人,这样的比比皆是。
韩皎暗自叹了口气,帮着赵寰脱下衫裙,不禁偷瞄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赵寰抬起右手臂,韩皎手下不停,将她的衣襟合上。
察觉到韩皎的视线,赵寰头也不抬答道:“严郎中说过,我的身子还好,就是以后不能生养。”
韩皎抬眼,愣愣看着赵寰,眼里满是难过。
赵寰平静地道:“不该难过,而是该生气,愤怒。因为,身子是我自己的,生不生该由我决定。而不是遭受了折辱,变成了不能生养。所有的娘子都应如是。”
韩皎眼框一红,差点没落下泪来:“来生做牛做马,也不要做女人。尤其是乱世的女人。”
赵寰叹息,拍了拍韩皎的肩膀,道:“别管这里了,你的本事,不该用在这些地方。去吧,去帮林大文他们安置人,外面的事情更需要你。”
“是。”韩皎的泪终于流了下来,却笑得无比欢快。
外面需要她啊!
走出屋,一股凛冽的寒意扑打在脸上,韩皎的一颗心,却好像好燃烧起来。
赵寰在细微处,耐心培养他们,放手让他们去做事。这里没有平民贵人,她与邢秉懿,赵瑚儿她们一样,都拥有同样的机会,各凭本事吃饭。
以前韩皎恨过自己的出身,贵人娘子们,哪怕再蠢再废物,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