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寰当晚就再次出了宫, 严郎中带了个陌生的汉子,到了他们议事的老地方。
汉子年约三十出头,身形中等, 面色蜡黄, 板着脸, 一身的戾气。
赵寰见到汉子裹着布巾的手, 神色微楞,心中不由得一喜。
果然,严郎中拉过汉子, 道:“二十一娘, 这就是何良。”
何良掀起眼皮看了眼赵寰, 脸色依旧很臭, 一言不发。
严郎中尴尬了下,推了他把, 不悦抱怨道:“你瞧你, 一个大男人, 心眼恁地小。你憎恨讨厌大宋皇帝,二十一娘虽然姓赵, 朝政上的事情, 可是她做得了主?怎地连她都一并怪罪上了。”
赵寰并未放将何良的态度放在心上, 望着他的手,关心问道:“何先生的手可好了?”
何良支吾了声,总算开了尊口。他话里带刺, 并不那么客气道:“小的当不起帝姬的一声先生。有劳严郎中, 得了他的医治, 我的手算是保住了。丑话先说到前面, 我清楚你们要我作甚, 我的弓箭,只拿去复仇。再多别的,得要付出报酬,银讫两清,互不相欠。”
严郎中一听,后悔得脸都黑了,气呼呼就要开骂。
赵寰笑起来,抬手制止了他,爽快地答了声好。
何良意外了下,斜眼打量着赵寰,见她穿着破旧衫裙。素净的脸,无任何钗环装扮,甚至连银耳钉都没有,不相信道:“你哪来的钱财?”
赵寰干脆利落道:“抢啊。金人能抢大宋的,我就能再抢回来。”
何良翻着白眼,嗤笑一声,道:“大话休说。别说帝姬,就是皇帝来,我都不会买账。”
他嘴角讥讽浓得往下掉,“反正我们大宋人也不是,金人也不是。无家无国,就是流落异乡,苟活下来的孤魂野鬼罢了。”
“不会呀。”赵寰眼神坚定,直视着何良,笑道:“我们要回家。何先生,我称呼有本事的人都为先生,诸位在我心中,都担得起一声先生。”
何良眼神扫过严郎中他们,神色虽桀骜,看上去还颇为享受这个称呼。
赵寰盈盈笑道:“当然,我觉着自己也能被称为先生。”
何良呆住,赵寰笑容更浓,指着自己,比他还要嚣张百倍,缓缓地,一字一顿道:“因为,我要带你们回到大宋,回去故土。你们所受的不公,我带你们去讨回来!”
严郎中瞧着赵寰飞扬的眉眼,激动地叫了声好。何良一个不察被吓住了,埋怨地咕哝了句。
有本事之人都有脾气,赵寰能理解何良。他恨赵家,恨皇室。
冤有头债有主,他恨得对。
赵寰要用何良,哪舍得让他离开。除了答应他的要求,还要有他能留下来,震慑住他的能力。
气势上小露一手,且不管何良的想法如何,她只关心眼前的情形,问道:“何先生在完颜宗干的王寨,离开可方便?”
何良傲然道:“我离开,难道还得经过他的允许?先前我不小心被他给抓住了,那是我倒霉。我的手指被他给砍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赵寰问道:“冒昧问一句,何先生的家人,如今在何处,他们可好?”
何良的双肩一下坍塌了下去,低落地道:“在路上生了病,没挺过去。”
赵寰默然,道:“对不住,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何良抓了下乱糟糟的头,不耐烦地道:“还是先说正事吧,神臂弩不是一天两天能做成,费功夫倒是小事,可箭头呢?”
林大文忙上前,道:“先前二十一娘提过,我已经让人盯着几大王寨的兵营了。兵营出了事,现在他们的防卫更加紧密。不过二十一娘放心,军饷动静大,他们难以隐藏掩饰,已经被我们给发现了一些端倪。”
“劳烦你们看紧些,我出来就是告诉你们,完颜宗干要马上用兵了,这两天他们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