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格格被姐姐轻声训了,笑着揉揉额头,没再往下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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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苑内,幼蓁也在和四爷商讨类似的话题。
幼蓁坐在窗边吹着晚风,这竹苑里的软椅矮榻上都铺了竹丝编织的染色蔑花席,坐在上头凉丝丝的。
竹席上加了一层薄绸,免得幼蓁着凉。
她身前放着一张矮几,上面层层叠叠地摆了一桌子小衣裳,藕粉色的、鹅黄色的、天蓝色的……俱是鲜亮透嫩的色调。
这些是宜春和念夏等人连日赶工,为未来小主子做的小衣裳,用的是最软和的布料,捧在手上轻飘飘的。因为要直接接触小孩子的肌肤,故而半点刺绣也无。
每件衣裳都差几针才能完工,这几针便留给了幼蓁,算是她身为额娘,对腹中孩儿的“一片心意”。
幼蓁拿起针,一边动手缝制,一边和四爷搭话:“表哥,嬷嬷说,我这胎应该是怀了个格格。”
四爷正在看京城送来的公务,头也不抬,只“嗯”了一声。
幼蓁自顾自道:“怪不得这样乖,除了前几月折腾,如今一点也不闹,随了我的性子,定是个乖巧贴心的小格格。”
幼蓁自我感觉良好,认为她给女儿带了个好头。
四爷听到这话,不由得抬眸看了幼蓁一眼。
小姑娘一袭绿衫坐在窗下,手里拿着小小的布料,她白皙的侧脸透着认真,慢慢腾腾地动着针线。
若不是腹间隆起一小团,真看不出来已经是个怀了孩子的小妻子。
四爷忽地笑了:“确实像你。”
慢悠悠的娇气性子,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幼蓁以为四爷在夸她,羞涩地抿唇笑笑,道:“容貌也要像我才好,漂漂亮亮的,我要好好打扮她。”
幼蓁以前想不通太太和额娘怎么总喜欢给她送衣裳和首饰,如今即将有了自己的女儿,竟也明白过来了。
谁不愿意将自家的女娃娃装扮得精致漂亮呢?白白香香的,最可爱了。
幼蓁坐那儿畅想了片刻,忽地想起另一件事,欣喜的情绪猛地降下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四爷注意到她的异样,立即起身过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扎着手了?”
四爷说着,便要去夺幼蓁手上的小衣裳。
幼蓁头也不抬,背过身去不看四爷。
四爷见幼蓁不说话,不由得皱了眉,倒不是生幼蓁的气,只是想不出幼蓁为何突然情绪低落。
他仔细回想方才的对话,也找不出原因来。
就耽搁这么一小会儿,四爷就发现幼蓁肩头在颤,仔细瞧去,一滴泪“啪”地打在她手背上。
这是……哭了?
四爷顾不得其他,立即坐到幼蓁身旁,将人扳过来,一下便瞧见幼蓁眼眸里闪起了泪光,泪珠一颗接着一颗无声落下。
小姑娘抿着嫣红唇瓣,伏在他肩上细细啜泣。
“方才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哭了?”四爷轻声叹气,开口问道。
幼蓁好久不答话,四爷也不催她,只拿了帕子细致擦掉幼蓁眼角的泪珠。
过了许久,幼蓁才止住泪意,牵过四爷的手,双双叠在自己的小腹上。
“我、我就是想到……”幼蓁哭腔难抑,说了一半又停下,“表哥,你应是知道的,直郡王府的大格格,今年才被指了婚事,明年就要嫁到蒙古去了。不仅是宗室格格,哪怕是公主,也都难逃下旨抚蒙。我怕咱们的女儿,到时候……”
四爷听到这里,立刻明白过来幼蓁在伤心什么,他实在是无奈,只能笑道:“她才多大,你就想得如此长远?那得是十几年后的事呢。”
“怎么能不想吗?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莫非表哥你根本不在意女儿抚不抚蒙?到时只准备一副嫁妆,就将她草率嫁了?”
幼蓁听见四爷的话,顿时就恼了,当即揪住四爷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