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才要进门,对上幼蓁这副神色,脚步不由得一滞。
他从未见过幼蓁这样惴惴不安的时候。哪怕就是之前闯下大祸剪了老九的辫子,她也没在大人面前露过一丝胆怯,反而是大胆承认毫不退让。
今日却是惶恐成这样。
四阿哥回来时,王以诚已将事情经过完全禀报于他,听到宋格格被一只狮子犬吓到动胎气,小白既没撞她也没咬她,难道真能把人吓得这般严重?
不过确实有人会对猫狗极其抵触畏惧,四阿哥自己不能体会,却也不能否认宋格格就是这样胆小。
既这般怯弱,那就该在后院好好待着,偏偏跑来前院!
四阿哥的想法在某种程度上与王以诚空前一致。
他想的更多,就连守院的方嬷嬷和管理后宅的福晋都被或多或少地牵连,觉得是她们办事不力。
四阿哥心里怒火蹭蹭往上涨,面上尽力维持心平气和的神色,朝幼蓁伸手:“蓁蓁,过来。”
幼蓁从嬷嬷怀里探出头,瞧见四阿哥站在面前,幼蓁眨眨眼,确定眼前站的确实是表哥。
眼睛忽地一酸,幼蓁哗的一声高哭,泪珠泄洪似地涌出来,瞬间涟湿了整张小脸。
“表哥……”幼蓁带着哭腔喊道,乳燕归巢般扑到四阿哥怀里,当即被四阿哥一把抱起。
幼蓁瑟缩着小身子,坐在四阿哥的手臂上,小手牢牢攥住四阿哥的衣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表哥,我、我把人、吓病了。”
“不是你的错,”四阿哥眼神沉郁,手指却极为轻柔地抚去幼蓁眼角泪水,再顺着小姑娘后背来回轻拍,渐渐止住幼蓁的哭泣,“是那人身子太弱,如今太医已经去瞧过,并无大碍。”
四阿哥回来的时候,王以诚告诉他太医已经诊断过,宋格格只是受惊动胎气,卧床休养几日便好,连药都不用喝,只需食补即可。
“真的吗?”幼蓁睁着湿润的大眼睛,脸上还挂着晶莹泪珠,“方才、方才那个姐姐一直疼……”
幼蓁从没见人喊得那么可怜,在她的认知里,越疼喊声便越大,那个宋格格肯定是疼惨了。
“我想去看看她。”幼蓁小声道,“是被小白吓的,我帮小白道歉。”
四阿哥哪里会让她去给一个格格道歉,当即道:“那边已经歇下休养了,无需担心,有方嬷嬷看着。”
幼蓁依然坚持:“表哥你让我去吧,我想去。”不然她不安心。
四阿哥吩咐人打来热水,亲自给幼蓁净面,同时道:“太医说了,宋格格要静养,你此时过去,不是让她不清净吗?”
幼蓁仰着小脸由四阿哥细细擦拭,泪水浸湿的脸颊终于恢复原状,但眼眶和鼻尖还是微微泛红,看得人心里涌起疼惜。
“那我不去打扰她。”幼蓁知道四阿哥说的有道理,只好说,“我明日去看她,可以吗?”
四阿哥勉为其难地颔首。
幼蓁总算觉得轻松些许,心口压着的那块大石头被挪开几寸,她重重呼出一口气。
四阿哥面色缓和几分,将幼蓁放到椅子上,这下幼蓁看着平日里喜欢的点心,乖乖张嘴吃了好几块。
四阿哥见她吃得开心,悄然转身踱步到门外,对王以诚说道:“告诉福晋和方嬷嬷,宋氏体弱有孕,允她在东小院静心养胎,平日的请安外出都免了。”
王以诚弯着腰,听见这话额头冒汗,主子爷这什么意思,是要变相让宋格格禁足吗?!
其实四阿哥并不觉得这是禁足,实在是宋氏的身体看起来太弱,不让她出门是为了保护这一胎。
更重要的是,宋氏往前院送汤,在四阿哥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被宫规影响甚深的他,自幼便知前朝和后宫不能纠葛,这东西六宫,唯一能无召前往乾清宫的,只有他的额娘佟佳皇贵妃。
故而自己后院的人,也不能擅自往前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