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鼻子哼哧两声,偏过头,不说话了。
李淳风一叹,温声道:“小郎君,你昏迷的十多日,为你心焦难耐,为你心急如焚,恨不能以身相替的人,又何止是皇后呢?
“你醒来之时,未曾看到圣人在身旁,非是因为他不想,而是因为他不能。他是天子,他再是心疼你,亦不能弃天下苍生于不顾。
“你昏迷之初,他罢朝数日,后来群臣进谏,朝务积压,他不得不管。便是如此,他每日除上朝外所有时间都呆在东宫,守着你,未有离开半步。皇后不眠不休,他又何尝不是?”
李承乾顿住。他知道的。他在星幕中都看到了。
“小郎君,你说圣人非是只求私欲而枉顾百姓之人。那你可觉得圣人是一意孤行,不管子女所求之人吗?”
不是的。阿耶不是这样的。李承乾在心中呐喊。
“小郎君,圣人疼爱你,这点毋庸置疑。只是或许他在某些方面自以为疼爱的方式与你想要的需要的并不相同。但你可以告诉他。他不懂,你可以试着让他懂。他不明白,你可以努力让他明白。”
李承乾缓缓低首,默然不语。
李淳风没有步步紧逼,点到即止,不再多言,安静给予李承乾充分的思考时间。马车经过宅邸,李淳风下车,李承乾仍旧往皇宫而行。
到得东宫不过小一会儿,李世民便来了。顾虑着李承乾的心情,他没有直接入内,而是让人来问承乾如今可得空,言下之意不过是问承乾愿不愿意见他。这几日,日日如此。
素来只有儿子见老子,臣子见帝王需请示与禀报。到得李世民与李承乾这,如今倒是调换过来。若非是李世民甘愿,若非李世民纵容,李承乾又怎能呢?
李承乾没直接说见与不见,只是看向抱春:“你这些时日总拐弯抹角问我梦里的事情,尤其问我梦中父母如何,可是阿耶让你问的?”
抱春身形一僵,糟糕,被发现了。
她觑了眼李承乾的面色,讪讪回话:“皇后也想知道。”
一个也字已然说明一切。
李承乾轻叹:“请阿耶进来吧。”
抱春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李世民更是如此。他已做好准备,承乾仍旧不愿见,他便自个坐会儿再走。至少不能让外人知道东宫内里的情况,不能让别人指摘承乾。他得在面子上帮承乾圆过去。
这几日他也都是这么做的。本以为今日亦是一样,结果他听到什么?承乾愿意见他了!李世民不敢置信,以至于转入内室看到承乾,人都是懵的。
惊喜来得太突然,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李承乾倒是接受良好,其实他虽然生气,却也没有别人想的那么怨怪阿耶。诚然阿耶有错,但他难道就没错吗?
谁也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他气阿耶做法伤人,气阿耶不懂他不理解他。但他有与阿耶长谈过吗?有告诉过阿耶他心里的想法与真正的需求吗?或许他曾说过那么一些,但都流于浅表,并未深论。
他自己都没有强烈表达过,转瞬抛却,又怎能怪别人没将他偶尔的话语放在心上呢?
就如同梦魇里的“阿耶”与“李承乾”,诚然那个“阿耶”错得离谱,但“李承乾”其实也有许多机会可以去与“阿耶”诉说的。诉说他的苦楚,诉说他的压力,诉说他内心的孤寂与不安,诉说他的无助与绝望。
可他没有,或许是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又或许是他没有那个勇气,也或许他带着诸多顾虑害怕说了非但得不到谅解还会引来“阿耶”的训斥与不喜。
因而他从未与“阿耶”开诚布公,袒露心迹。
因而他与“阿耶”注定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如今,他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李承乾倒了杯清茶递给李世民:“我亲自泡的,阿耶尝尝吧。”
李世民颤抖着手接过来,受宠若惊,时不时偷瞄李承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