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告诉他,他是舍不得伤害他的,他甚至主动吻了吻他的眼睛,努力让他相信这一点。
陆之淮相信,那些话他听的十分认真,灰眸抬着,像刚出生的猫崽,脸上原本冷淡的线条都柔和了弧度,他恨不得一字一句的听,听完了掰碎了,用尾巴一扫,都藏起来。
但因为相信,那些话也是糖做的刀,所有这些年被刻意遗忘的痛苦瞬间就把他淹没了,他喜欢极了,却也被一刀毙命,鲜血淋漓,溃不成军。
他原本可以拥有的。
怎么可能不恨。
“后来上将回去,看到莱昂,就是那被囚禁的金毛,在擦他的刀,上将问他,他当初是怎么对那小畜生,就是那个囚禁他的人的。”
“莱昂说了……嗯,他就下了楼,楼下您可能不知道,关的是,呃……温部长,他下去又上来,出了趟门,回来就成这样。”
克莱尔做出总结:“所以我估计,上将这可能是打算秋后算账了。”
克莱尔看着手术台上直冒黑气的人造人,再看面前目清隽温柔的黑发青年,忽然有点不忍心。
他抿了抿唇,想起从前受过的恩惠,第一次好心起来,暗示:“看着严重,其实能治好,您看您给稍微治一下,要不就……”避避风头。
季也愣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想让我……逃走?”
“哪能啊。”那他还不死,克莱尔摇头,说,“您……还是不太一样,避避风头而已。”
季也哭笑不得,他稍微一想就知道克莱尔为什么这么说,摇摇头,想解释事情应该不是那样。
克莱尔突然感觉脖子一凉。
他回头,他们军团长浑身上下冒着黑气,火花四溅,没有一点好皮肉,他浑身都是血,额头上的血顺着睫毛流下来,遮住了眼睛。
但他还是努力的微眯着眼。
克莱尔从未见过他们军团长这样认真的看过他。
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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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了一场暴雪,不到清晨,雪地里就结满了冰晶。
基地里晨练的钟声长鸣的时候,季也手指抵着下巴,不小心睡着了。
他的手臂支在雪白的被子上,用不上力,眼睫微垂着,呼吸缓缓的,干净的像是雪地里一株挺拔的雪松。
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被子被掀开,然后是轻不可闻的风声。
在季也醒之前,一双手先一步把他抱起来,放在胸前,微凉的触感碰了碰他的眼皮,又在他不受力的指尖揉了揉。
手心里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几乎麻痹了心脏,季也睫毛轻颤,与困意做着斗争。
“季也。”有声音落在耳边,冷淡的,没什么起伏的,尽可能模仿着人类安抚的情绪,“我在,你睡。”
季也于是真的这么睡了两天一夜。
多年前那一枪根本没有留下余地,结结实实炸了他半边肩膀,却又没有得到及时治疗,若非如此,系统不会冒着风险带他跳跃时间。
他也很怕季也就这么没了。
尽管如此,这道创伤还是给季也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后遗症,他的左臂无法用力,免疫屏障被破,变得极其容易生病,睡起觉总是没完没了。
这是季也彻底放心后睡得第一个好觉,副官进来看了好几次,桌子上的饭冷了拿出去热,热之后复又变冷。
克莱尔有时候看着陆之淮臂弯里柔软的身躯,总觉得心惊胆战,他总是很怕人就这么没了,在失而复得之后。
多年后的历史书大概会这么写。或是改编后的影视剧。
他们会毫不吝啬的着重渲染,用浓墨重彩的笔迹,忧伤的描绘这段具备一切艺术价值的经历。
凭借着一己之力挽救了人类颓亡结局的科学家,与诞生出人类情感的人形兵器,他们在冰天雪地的刺骨寒冷中依偎着,在炉火哔剥的温暖里坐等天明。
天低雪明,他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