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河洋二似乎早就计划好了路线,他熟练地带着麻生三墓坐上巴士、转乘新干线、再换乘巴士抵达了石川县的珠洲岬。
从他们坐上巴士起,麻生三墓的手机就失去了信号,车上的乘客也都在抱怨信号太差劲,乘务员只能安抚他们“列车行驶过程中信号会受到一定影响”,但明显乘务员的脸上也是十足的困惑。
一直到了港口,下河洋二这才向麻生三墓透露他找麻生三墓的目的。
下河洋二去年用大部分赔偿金在一座小岛上购买了一栋别墅,直到今年才装修完成。那座小岛位于珠洲岬向外行船十公里的地方,没有固定班次的游轮可以前往,只能雇用港口的渔民或者租用船只自己开船过去。
下河洋二在海岛上购买了别墅、却没有购买通航的游艇。他只是和港口的船厂租用了一搜中型快艇,并且约定了两天后的同一时间再由船厂去接他们回来。
船厂的员工递上记录本,上面“随船人员”一栏中已经写了三个名字了,吉平恭渡、花野时昌和寿洲翔吾,都是麻生三墓不认识的人。先是麻生三墓在下方写下自己的名字,再是下河洋二接过了纸笔签上了名。
他在下笔前犹豫了一下,写完姓氏之后先是在嘴中默念了一遍,然后才动笔写下了笔画并不复杂的两个字。
不知道他写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下河洋二”。
记录本上并没有写目的地的具体信息,麻生三墓并不知道那座小岛在珠洲岬向外的哪个方位。他摁亮手机,角落上显示的还是信号范围之外。下河洋二在楼梯上回头望向他,问:“不上来吗,麻生。”
麻生三墓看了他一会儿,他下意识地想抬起手阻挡自己的脸,但最后也只是稍微偏了偏头,僵硬地笑着催促道:“快上来吧,等下就可以开船了。”
麻生三墓冷淡地“嗯”了一声。
下河洋二有些惆怅地感慨道:“麻生君,和我疏远了很多呢。真的没有办法回到从前那样吗?我还想这一次能让麻生君想起我们三年前一起乘坐渡轮出海游玩的经历……”
“下河先生想要回到从前那样吗?”
“其实我一直很后悔之前和麻生君说过那样过分的话。”
下河洋二的脸上确实是后悔的情绪,但恐怕不是单纯地因为他们的关系疏远。
“下河先生不需要后悔,就算不说出口,我也知道下河先生想要说什么。我一直都很相信我自己的判断。”麻生三墓一步一步地走上楼梯,站在下河洋二的对面,矮他几个台阶,仰着头看向他,“但是有人和我说,或许你并没有讨厌我,而我只是没有仔细观察过你的表情而已。”
下河洋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在想我为什么会一直回避你,就像回避输液针头一样——明明知道迟早会被扎进血管,但在看见时还是忍不住想要躲开。”麻生三墓错开他,迈上游艇的甲板。最后那句话轻飘飘地落进了下河洋二的耳中。
“你确实不讨厌我,‘讨厌’的是我在你眼中看见的‘算计’。”
下河洋二咬着嘴唇看着麻生三墓的背影。
“后悔”的原因可以有很多,让下河洋二感觉到后悔的从来都不是他们之间无疾而终的友谊,而是友谊背后的利用关系。
“啊,洋二老弟,你已经过来了呀,好久不见!”从船舱内走出一位穿着休闲风花衬衫和短裤的长发男子,热情地拍着下河洋二的肩膀和他打招呼,“真是好久没见了,没想到你都长得这么高了,哈哈。上次见面时还给你买了不少游戏卡带呢,怎么样都玩通关了吗?”
下河洋二不自在地耸了下肩膀,也对他笑道:“恭渡哥,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也没变呢。”
吉平恭渡打招呼的声音太大,船仓内的其他两人听见响动后也赶了出来,正好和麻生三墓迎面碰上。一个穿着西装外套却搭配破洞裤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