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了两声,唤来了下人,让人去寻一身干净衣服来,下人要出去时,宫悯顺道叫人拿些药。
他低头碰了下燕昭翎的腿,燕昭翎反应极大的弹了一下。
抽筋看起来还没好,宫悯攥住了他脚踝,问他抽到了小腿哪儿,燕昭翎像是有难以启齿,冰块脸上都罕见的有了除了阴测测以外的表情。
“不必。”燕昭翎道,“等会便好。”
宫悯:“身上还有伤?”
燕昭翎:“没有。”
恰好这时,下人拿着干净衣服来了,燕昭翎沉声让他去换衣服,宫悯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好半晌。
燕昭翎绷着唇角,别开了脸。
宫悯拿着干净的衣裳去了屏风后。
燕昭翎靠坐在床上,听着屏风后窸窣的动静,端着边上的茶杯抿了口,湿了的青衣搭在了屏风上,屏风并不能完全的遮掩住身形,大致的轮廓、身影都还是能看得见的。
船漂泊在水面上,多少有些晃荡。
不过一会儿,宫悯换好了衣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船上没有备多余的衣裳,借的是船家的衣裳,这身衣服不合身,粗布麻衣,裤脚都有些短了。
他出来给燕昭翎上药,燕昭翎手上是皮肉上,只是抽筋的腿一直没好,搭在床边。
燕昭翎有些燥意,自己的身体变得很奇怪,这种不受控让他有些烦闷,他饮了几杯茶,都未能把那股燥意压下去。
宫悯低头给他包扎着伤口,白色的布缠上他的手腕,宫悯低垂的眉眼显出几分温润,又长又漂亮的手指打结很是灵活,行云流水得赏心悦目。
包扎完了手,他又碰了一下他的腿,燕昭翎面上微动:“无碍。”
宫悯不紧不慢道:“王爷,不要讳疾忌医。”
“你我皆为男子,王爷怎的像个小姑娘似的扭捏?”
燕昭翎眼角抽动了两下,抿了抿唇,狭长阴翳的眸子一掀,反将问题抛回给了他:“你为何执意要看?”
“王爷本不曾落水。”宫悯问,“为何要下水?”
燕昭翎看着他没说话。
宫悯轻哂道:“好歹王爷也是为我所伤,不叫我看看,我心中难安,忧心如焚,只怕回去饭都要少吃两碗了。”
燕昭翎:“……”
“你当真要看?”他嗓音忽而平静得有些诡异。
“王爷不必担心吓着我。”宫悯道,“我四处行医,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伤处血淋淋亦是司空见惯。
燕昭翎面无表情道:“本王硬了。”
宫悯:“……”
二皇子的船在他们后面,宫悯没回他们船上,船往岸边开去,宫悯坐在船边,捏着糕点往嘴里送,他背靠着船舱木板,手枕在了脑后,和人打听了才知,在他之前,燕昭翎把二皇子身边那小郎君救上来了,这脉象也有了点变化,体内似两股不一样的气纠缠在了一起。
兜兜转转,还是走了和那话本一样的路子。
他又想起燕昭翎和他说那话时一本正经的神情——啧。
那会儿差点都没反应过来。
岸上停靠着马车,船停靠在了岸边,宫悯起了身,拍了拍身上落下的糕点碎末渣,船到岸边废了些时间,这么久了,燕昭翎也该好了。
受了那一番惊吓,翎王府上跟出来的人和演奏的伶人原先还担心翎王迁怒他们,到了岸边,可算是都松了口气,下人搭好了下船的桥板子。
燕昭翎从船里出来,宫悯观他脸色,不像是愉快的模样。下了船,马车边上,宫悯叮嘱他身边的下属回去给他熬点姜汤,再熬一副驱寒的药方子。
车帘掀开,燕昭翎恹恹道:“下人办事不利索,难免缺漏,宫大夫随本王一道走吧。”
下人在旁边低头不敢说话,把收起来的脚踏又放了下来。
宫悯顿了顿,直接跨步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