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坤向后退了几步，跌坐到椅子上，眼神很平和。
“戴叔，我最庆幸的一件事，就是时寒黎不是人类的敌人。”他低声说，“不然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简直不敢想象。”
“那就祈祷他永远不是人类的敌人吧。”戴嘉实说。
另一边，程扬正陷入剧烈的挣扎，他不敢离开时寒黎身边又想去找殷九辞，在发现通讯器失效之后他差点把它直接摔进水里。
程扬的情绪一向很稳定，但现在他不稳定了。
这时时寒黎叫了他一声，程扬立刻躬身：“时哥？”
时寒黎轻轻舔了下干裂的唇瓣，“地磁塔还在么？”
程扬连忙看向远处，一座半成的高塔伫立在基地的边缘，漆黑的铁骨在漫天冰棱下闪烁着微光。
“还在，时哥，还在。”程扬哽咽着说，“洪水是从西边来的，地磁塔在最东边，还没有被冲垮，你阻止得很及时。”
时寒黎极轻地颔首。
她有些失温，慢慢地动了动手脚，把自己蜷缩起来。
程扬心口重重地一颤，这个举动让他下定了决心。
如果是一年前的程扬，他可能会选择留下，用自己的体温给时寒黎维持温度，但是现在他毫不犹豫地蹲下/身，轻轻握住时寒黎的手，嘶哑地说：“时哥你坚持一下，我去找殷九辞，他能帮你。”
说完他不敢再看第二眼，转身就要跃入水中。
忽然，满天晶亮的冰层突兀地闪烁了一下。
一股令人心惊的战栗感袭来，时寒黎霍然睁开了眼睛。
程扬动作一顿，他就比时寒黎慢了一秒，那股战栗感兜头笼罩下来，他警惕地抬起头，耳朵和尾巴上的毛尽数炸开。
他一点点地退回时寒黎身边，轻声说：“时哥，你感觉到了吗？”
时寒黎的回答是手腕一转，黑骨刀出现在她的右手中，她刀尖杵地，凝神静气。
程扬的神色蓦然凛冽起来，他刚才收起的利爪噌地出现，小心地护卫在时寒黎的身边。
咔嚓。
这一声响起，时寒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猛然转头，看向东边的天空。
这是冰层发出的脆响，之前响起是冰在凝结，而此时……是冰在碎裂！
那护住几百万人生命的冰墙在碎裂！
程扬也意识到了这点，他脸色大变，抬头紧紧地盯着天边，时寒黎抓住了他的胳膊，强行支撑着自己站起来。
“原来之前的地震是这么回事。”时寒黎轻若耳语地说。
程扬刚问一句“什么？”，一声浩涵而悠远的长吟在天地间响起，那仿佛是一声古老的鲸咏，从远古时期跋涉而来，对世界宣告它的存在。
此时此刻，无论谁在什么地方做什么，所有知道内情的人全都陷入了呆滞，他们缓慢地抬起头，一道阴影从上空游弋而过，它所到之处，冰层咔咔碎裂，星星点点地洒落人间，带来的却不是美好和幸福，而是深刻入骨的恐惧和绝望！
程扬几乎尖叫出声：“是那头青鲲！”
没人能看清青鲲的真正面目，不仅是因为隔着冰层，它于云与雨组成的海中游弋，更是因为它太大了，在人类的视角中它仿佛与天地平齐，就像蚂蚁无法体会到人类的存在，没有人能看清它的全貌，它之于人类，无异于人类之于蚂蚁。
它从东方缓慢地游来，唯有天空比黑暗更黑的阴影彰显着它的存在。
时寒黎的脑子里轰然一震，无数个念头涌上心头，青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这场洪水是不是也和它有关系？它苏醒之后一直都游离在人类之外，现在出现是为了什么？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它来了。
它的体积时寒黎在深海中就已经管中窥豹，惊鸿一瞥下就已经足够令人心惊，此时它远在高空，离地面那么遥远，却还是让人感受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