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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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斯时收到晏爷爷的消息, 请他回家一趟。
晏爷爷再三保证,除了保姆,其他人都被他撵出去了。他就想爷孙俩单独的说两句话, 至多只耽误他半个小时。
晏斯时已经很长时间没去晏爷爷那儿了。
晏爷爷与晏绥章并不住在一起。
晏家像个浮华靡丽的金色囚笼, 晏爷爷的住处却十分简朴清雅。
晏斯时到时,恰好方舒慕从大门出来,肩上挎着包,正要走的架势。
方舒慕顿步跟晏斯时打声招呼, “闻疏白说你下周就要去滨城了。”
晏斯时表情很淡, “嗯。”
“以后还回北城么?”
“除非工作需要。”
实则晏斯时的神色和语气都称不上是冰冷,但叫她觉得, 这态度远比彻底的无视还要拒人千里。
就好似一座雪山,你看得见,你知道他就在缥缈浮云的后方,若隐若现,但你一辈子也没法走近他。
在高中之前,方舒慕算是晏斯时社交圈里, 唯一离他较近的女生, 得益于方晏两家的世交关系。
晏爷爷的身份摆在那儿, 晏斯时始终是他们圈子里最最核心的人物,而这样的人, 除却父祖的荫蔽,自身也优秀得叫人望尘莫及。
而她能够成为他光环周围最近的人,对此, 她始终是有些自矜的。
但后来晏斯时转学去了小城市, 霍青宜又去世, 晏斯时出国多年, 与原本的朋友基本彻底断绝了关系。
他再出现时,她似乎已是离他最远的那一批人,甚至或许还不及他的同事。
不能不说这种落差叫人一时很难接受。
听晏斯时说,今后除工作之外不会再回北城,倒是意外的让她心里舒了口气。
至少,往后她不必费尽心机思考如何重新靠近他,也不必再那样的耿耿于怀,觉得那小地方高中出来的一个女生都可以,为什么她不可以。
她挺悲哀地发现,这个故事里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竞争。
她一开始就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方舒慕不再说什么了,“晏爷爷在院子里等你——他刚吃过降压药。”
晏斯时点头,“谢谢提醒。”
方舒慕最后再看他一眼,从他身侧越过,不回头地朝大门口走去。
晏爷爷身上穿着一件蓝灰色的汗衫,穿了很多年了,洗得已经泛白,手里端着鱼食碗,正在投喂青瓷大缸里的金鱼。
“小晏,你来了。”
“嗯。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就那样。”晏爷爷不甚在意地将碗往旁边的一桌上一放,“疏白说你下周就要离开北城了。”
“是。”
“你们创业进展还顺利?”
“还算顺利。”
“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地方,尽管开口。爷爷别的没有,有些人脉倒还是能用得上。”
晏斯时平声说:“政-府有政策扶持,我们会照章申请。”
晏爷爷叹声气。
院里有几棵树,那疏疏的树影落下,显得他伛偻的身影几分孤单,他峥嵘一生,何曾想过,到了晚年,膝下连个真正能说得上话的晚辈都没有。
“小晏,你是不是恨过爷爷。”
晏斯时没作声。
“你奶奶去世得早,我念你父亲幼年失恃,很多时候对他都太过溺爱了。后来……我又想着要维护晏家的脸面,很多事情都是睁一只闭一只眼,所以不免让你、让你母亲在这其中受了委屈。”
晏斯时神色更淡了两分。
“后来的事情,我再想帮忙,已经是无能为力了……”晏爷爷神色愀然,“再到现在这事儿,你也瞧见了,闹得满城风雨,叫人看尽笑话。”
他半刻没说话,再出声时,语气便不似那般感叹,而更显得决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