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吗?”神津真司再次将速食便当向对面的人那边推了推。
他的厨艺大概在及格线上下浮动,偶尔也会自己做做饭,但是不要指望一个日常工作到凌晨两点的单身男性会在下班以后还有什么闲情雅致做宵夜——更何况还不是给自己吃。
“中途出了点小插曲,常去的那家店已经关业了,所以只买到了这个,抱歉。”他语气中的歉意做不了假,似乎真的在为让对方吃速食便当而愧疚。
诸伏景光额角青筋微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开过口了,嗓音里带着些许顿挫哑意,寒声质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吃完的话,我就考虑考虑告诉你。”神津真司朝向茶几上的便当扬了扬下巴。
对峙了许久,诸伏景光一言不发地打开便当盒,沉默地吃起来。
神津真司欣慰地看着那人的动作,心道只要还能沟通就好。
关于为什么苏格兰威士忌会在他家里,这件事说来其实也十分简单。
昨夜下班时,路过某个巷口,他隐约听到其中有什么声响,好奇走进去看了眼,随后便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仔细一看还是个熟人——苏格兰威士忌,酒吧的常客之一。
神津真司站在原地,和挣扎着几次才终于扶着墙壁站起身的男人对视良久,直至对方终于支撑不住狼狈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其他动静。
静静的小巷里,他看着不远处的人,过了半晌,终于还是走了过去,蹲下身探了探鼻息,确认人还是活着的,随后便把人带回了家。
如果要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神津真司只能回答,苏格兰威士忌是位好客人。
他们酒吧里的那群客人,多多少少会有点追杀和被追杀的故事和事故,这一点都不稀奇。
苏格兰威士忌吃得很快,但是良好的教养令他的动作依旧文雅。
他看起来很不情愿。
神津真司饶有趣味地猜想着,不知道这份不情不愿究竟是源自不喜欢吃速食便当还是不喜欢这个口味的便当,抑或又是什么旁的原因,但是总之不是因为讨厌我,毕竟我救了他的命。
我救了他,想到这里,神津真司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诸伏景光刚刚放下手中的筷子,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含着鼓励的声音,就像幼稚园的老师为了小孩子好好吃饭而故意送上的夸奖:
“做得真棒,苏格兰先生。”
负伤的年轻警察并不理会多余的话题,只是冷冷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你的目的是什么。”
神津真司笑而不语,只是不紧不慢地将餐盒处理好,他的动作流畅中透着几分优雅,甚至很难与厨房这类地方联系起来。
诸伏景光突然就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在闪烁的灯光下调酒的男人,如今迷蒙的灯光换成了普通的白炽灯发出的暖光,却丝毫没有折损这个人身上带着的神秘感。
那应该是个会在那种摆着香槟塔的酒会上被众人簇拥的人,或许有时还会因为太受人们的欢迎而选择逃到角落里散心,然后一边在心中叹气一边游刃有余地打发掉每一个靠近又尝试攀谈的家伙。
诸伏景光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到酒吧的时候,他以为那只是一位外表出众了些的调酒师,毕竟也没人告诉过年轻的狙击手,其实调酒师背后掩藏着拨不散的迷雾。
他理所当然地尝试了和调酒师搭话,毫无疑问,在一个鱼龙混杂的酒吧里工作的调酒师,曾听到过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的概率是很大的。
他甚至还能清晰记得对方给出的反应,有着一张漂亮皮囊的调酒师挑了挑眉,反问是否是在同他说话,而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那个人却仿佛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似的,露出了一个略显古怪的笑容。
诸伏景光在很长一段时间后才意识到那个笑容的确切含义——你是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