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清沅惊讶地睁大了眼:“真的?”
她确实没有想到,那位郡王竟然真的肯遵从朝廷的命令。
沈端砚的神色难得舒缓道:“至少在明面上,他的态度做得不错。他已经上表自陈心迹,愿意交还兵符和西北兵权,即日由朝廷的兵马护送他扶棺回到封地。”
年清沅也舒了一口气:“能这样是再好不过了。”
那位郡王能想得开,天下也能少起烽火,于百姓而言实是功德一件。
沈端砚坐在她身边:“不过西北事关重大,等交接完兵符,还有许多军户要妥善安置,想来又要忙上一段时日。等此间事了,我们一起去京郊登高可好?”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对年清沅提出邀约,神色虽然有点微微的不自在,但眼神认真而专注,是有在征询年清沅的意见。
年清沅眨巴了一下眼,心想这应该是一个好兆头吧。
这一次她遇袭,虽然说不上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但也因此而大病了一场。人一旦经历了这种事后,总是很容易想开许多事。
人的生命何其脆弱,命运又何其无情,稍有不慎就会抱憾终身。她得放过她自己,也放过别人,若不然有一日她再碰上这种倒霉事,眼一闭,临死之前都没能把事情说清楚,该多让人遗憾啊。
就比如说,她觉得有些事情,应该告诉沈端砚了。
她斟酌了半天,才轻声问道:“端砚,你可不可以和我说一说你和温七的事情?”
沈端砚沉吟片刻,再次向她确认:“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
年清沅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端砚斟酌了一会,才慢慢道:“我第一次遇见她的那年,她只有七岁。”
“那一年我听人说京郊的慈恩寺收录寒门士子手抄的经书,自告奋勇拿了自己从前的习作上山一试。当时慈恩寺的一些和尚,借着这个机会向士子们大收贿赂。我当
年性情孤傲而愤世嫉俗,不屑与此等小人打交道,绕到慈恩寺的后山上,想碰运气找到寺里的高僧,让他们看看我的字,但是高僧哪里是想碰就能碰到的。”
说到这里,沈端砚微微自嘲地一笑:“是我运气好,那一日正好遇见了她。她叫住我,问我是做什么的。听我说了原因后,或许是有点可怜我,替我引见了了悟大师。”
年清沅静静地听着他说,只觉得和自己从梦中得来的片段渐渐一一对应上了。
“有很长一段日子,我时常去慈恩寺送经书。她因为身体不好,久居那里清修,我们也得以常常相见。不过也只是相见,偶尔说说话罢了,当年她的年纪还小,我也整日为生计而忧愁,我和她之间并无私情,这是千真万确的,不是我骗你。”
“又过了一段日子,她下山回到自己家中去了。我那是只知道她是京中某户权贵人家的女儿,却不知她出自永宁侯府。我当时下定决心,日后若是能考出功名,科举有成,定然要报恩。我起初,确实是那样想的。”
年清沅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揶揄:“所以后来,你的报恩就成了以身相许了?”
沈端砚听她开口调笑不由得有些错愕,但看她的神情,确实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这才稍稍放心,神情难得有几分窘迫,却很坦然道:“知好色而慕少艾,人之常情而已。只是后来她不记得我了,再加上她年岁渐长,又是大家闺秀,若是我再不识相地与她保持距离,反而会害了她的名声。所以我想,或许等我考取功名之后,有朝一日就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面前了。”
说到最后,他的眼中还是带着憧憬、眷恋与怀念,仿佛还是当日那个十几岁的少年,想到心上人时眼眸会微微发亮。但最后那眼中虚幻的光影一点点消散,却清晰地映出了眼前年
清沅的影子:“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沈端砚这一次说完之后心情比从前平静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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