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耳后有一颗黑痣,沈声岺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往后的生命便注定了。
八岁前,他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跟随着一个同样被批为罪人的老师,学习着如何效忠于亚特家族,牺牲自己延续家族辉煌 。
他接触到的文字只有古典文学的晦涩注释,冗长的家谱以及热衷把谎言说成真理的课本。
他曾经与锦衣玉食的弟弟寥寥见过几面,两人对视的眼神里都是陌生与对立。
沈予以或许也知道这个哥哥低入尘埃的宿命,可惜亚特家族不允许两个一样的人存在于世人面前。
不是他,就是他。
沈声岑八岁后被丢入训练场里,日复一日的挣扎着求生。
他小时候或许曾经也有过离开的机会。
可惜在常年重复而血腥的生活已经让他心如死水的混杂于其中。
沈声岑长大后以狂放不羁装饰自己,在其他人面前,他努力地伪装着,仿佛在完成一个表演实验。
他再也没有情绪翻滚过,像一滩死水游离于这人世间。
来到x城,延续电锯杀人的任务,他反复经历他所厌倦的生活。
每当身体搏斗厮杀时,沈声岑甚至心里祈祷死亡的到来。
他想,他会格外平静甚至面带微笑地迎接,并允许自己保留一点凄楚,这是他对生命最后的敬畏与友善。
他开始迷恋着每一个困在他手里挣扎着的人,喷涌的鲜血与温热的呼吸。
它仿佛刮擦过灵魂给他带来的颤栗,这让他真实的感受自己还活在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上。
他感受到头顶上吹过的那阵凉风,想抓住,却又消散不见。
他的人生没有真正拥有过任何东西,连头顶上拂过的风也是。
他无所谓的同意了沈予以想要将程寅之的妹妹绑来,借此帮助他尽快安全的离开x城的想法。
即使他并不需要。
但不同的是,沈予以将那个女孩小心翼翼的抱进了房间后,却开始准备为她做饭。
沈声岑太明白他外表下与他如出一辙的冷血,对于他的一反常态感到奇妙。
但双胎的直觉,让他有些感觉到如果他看见了这个女孩,会发生不一样的事情。
事情果然如此。
在女孩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时,刚刚浸染了血腥的他居然开始有些胆怯的退缩,害怕她畏惧的目光。
这就是烂俗的爱情吗。
它荒唐得妙不可言,又浪漫得妙不可言。
......
沈声岑知道代替沈予以参加这场宴会,或许是有来无回了。
但是他不在意。
他只是想最后再看她一眼,哪怕她的眼神里全是害怕的躲避。
他在宴会开始后便默默的注视着她,看着她在舞池里翩翩起舞,看着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忍不住向她走去。
他故意吓唬她,想看她对他露出可怜兮兮是娇怯模样。
他完全不懂得如何与女孩子相处,只是想看她露出不一样的表情,这让他仿佛整颗心都被填满。
她对他像一只炸毛的猫咪,在惊吓时紧紧拉着他,他多想像沈予以一样亲亲她啊。
可惜他没有机会了。
他终于不再是一号。
他是沈声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