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睡着了。
裴瑜放下心,去桌上端了药盘,又小心的撩开帷幔,轻轻地给王君的手腕脚踝抹药。
镜头拉长,精致华贵的雕花大床上,言念沉沉得睡着,脸上毫无血色,唇上带着伤。
他露在被子外面的颈部,青紫交加令人不忍直视,而手腕和脚踝上,皆被锁了银链。
那银链看似精致,但刀枪都砍不断,另一端连接着墙,手腕脚踝这一端,触目惊心。
裴瑜上完药,将药盘放回桌上后,双手都还在发着抖。
王君身上没一块好皮肉,全都是殿下捏出来的青紫,看上去,就像是受了什么酷刑。
……这三日于王君而言,只怕是比经受酷刑还要难熬。
天色黑尽后,被罚了二十大板的裴荆摇摇晃晃的来了。
“我来守着,你回去吧,你也该上药了。”裴荆推了推裴瑜,他也挨了二十大板子。
“我没事。”裴瑜不放心的看了眼,等又被推了下才走。
他习过武,受得住打。
不过……裴瑜一边往外走一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他怎么觉得,王君的手腕折断过。
也不是折断,就是感觉太脆弱了些,就像是没有筋……
裴瑜猛地停下脚步。
对啊!
以前一起习武的伙伴们,有次出了一个叛徒,就被首领割了四肢筋脉,丢下了山崖。
仔细想想,自他来朝阳殿伺候王君开始,从未见他拿过重物,每日练字时间也很短。
“肯定是这样!”裴瑜猛地一跺脚,想起那四根银链,快步跑去了前院,但他扑了空。
殿下没回来。
一日又一日。
裴瑜等啊等,然后忘了。
……
八月秋高,顺风和畅。
京城是天子脚下,繁华富贵百姓安泰,大酒楼寻常人消费不起,食肆倒是人满为患。
人多的地方,话就多。
今日,食客们兴奋异常,只见大堂里,坐了个说书人。
而说书人说的,正是这两日闹得沸沸扬扬的相府喜事。
“丞相府的苏晚女君,家世人品才学,样样拔尖,这怎么就娶了个六品官的儿子?”
“滚,六品官也是官。”
“哎呀,我不是瞧不上咱们六品官大人,而是这,这门不当户不对,他配不上啊。”
一个相府嫡女,自身又是正四品官员,怎会娶个从六品芝麻小官的儿子,还是庶子。
从下定到成婚,十天。
“我说,丞相府这婚事办得又急又简单,莫不是……”
说话之人比划了下肚子。
意思不言而喻。
众人一时纷纷点头。
“什么鬼,我夫郎的表妹的二哥的大舅是在相府做事,他说苏晚女君一开始要娶的是武威侯府的嫡公子宋鹤亭。”
一个冒失鬼突然嚷道。
“放屁,”她身旁的同伴一巴掌呼在她后脑勺上,“不信谣不传谣,宋公子现在是大皇女的侧君,小心你的脑袋。”
冒失鬼吓得捂住脖子。
这点小差池很快翻篇,没一会儿,众人又议论起别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瓜。
吃瓜,是人之天性。
至于这瓜是真是假,是别人造的还是演的,无人考究。
人性既如此。
……
同一时,顾府。
作为造瓜队的一员,温如玉日渐暴躁,今日,她又捏死了顾有卿的一只宝贝蛐蛐了。
“我的馍馍啊——”
顾有卿哭得肝肠寸断。
这人啊,不好色不好财,更不好酒,就好玩个蛐蛐儿。
可惜这两日死了好几只。
“闭嘴!”温如玉烦躁的拍桌而起,“再吵,孤全捏死。”
“……”这杀虫魔头,真是有理说不清,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