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日在府里,想娶他的女君便时常来拜访。
宸王虽冷,但一举一动都是受过教养的,挑不出错来。
高岭之花,又有爵位,一时之间,宸王犹如众星捧月。
除了女君,还有各府的主君公子,若非他借病推脱,宸王府的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
那时谁也没想到,半路上会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一道赐婚圣旨便决定了他的一生。
昔日有多少人倾慕,如今就有多少人感叹,宸王配十七皇女,就是云间月配灶上灰。
如此糟蹋人。
也不怕折寿。
十七皇女长得不出众,天下人皆知,温如玉自己也知。
她评价自己:不丑。
而作为温如玉的好友,顾有卿对她的评价是:清汤寡水的脸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这是正常时候的温如玉。
不正常时候的……温如玉鲜少有正常的时候,她活该是个疯子,因为她发疯的时候,她那张脸仿佛能够引人坠魔。
嬉笑怒骂轻松夺人性命。
人命如草芥,在温如玉眼里,路边卖的包子比命还贵。
她也从未惜过命。
暗哨传来消息时,温如玉还躺在元妖腿上听扬州小调。
宸王自杀了。
温如玉踏进宸王府的前一刻,还在以为是自己又疯了。
若不是疯了,她怎么会出现幻听,言念骨头那么硬,那么固执倔强,他会舍得自杀?
院里跪满了人,压低过的哭声还是那么刺耳,温如玉脸色难看的穿过人群步入房中。
隔着一层纱幔,床上的人呼吸微弱的躺着,搭在身旁的右手手腕上被太医仔细包扎。
即便如此,也还有刺眼的鲜血从包扎好的地方渗出来。
温如玉咬碎了后槽牙,抬腿踹向一旁不断发抖的太医。
“瞎了是不是,没看到又渗血了,重新包,先止血!”
“是是,殿下息怒。”
太医爬起来一边请罪,一边膝行到榻边重新包扎起来。
动作间,言念微微蹙眉。
温如玉看到了又是一怒。
“轻点!笨手笨脚的!”
太医后背满是冷汗,不敢吭声,只将动作放的更轻些。
很快的,看到伤口的一瞬间,温如玉死死的咬紧了牙。
如此狰狞的伤,
言念他怎么敢!
亲眼看着伤口被包好,温如玉攥紧了拳头,转身去了言念的寝殿后面,温泉的方向。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温如玉的心一沉再沉,她自以为做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心惊。
可容纳十人共浴的温泉,不大却也不小,本该是乳白色的汤池,此时宛若一个血池。
到底是流了多少血,温如玉甚至不敢去细想,若是奴仆发现的再晚些,言念就没了。
她就不该放他回来。
她就不该一时意气。
她就该打断他的傲骨,将他锁在殿内,只有这样,才没有人能伤他,他自己也不能。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温如玉就盯着汤池,眸色暗沉得不见一丝光芒,许久她才离开。
回到内室,太医等人在招呼奴仆熬药,温如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在床边坐下来。
言念瘦得有些不像样。
积郁成疾,心病难医。
原因温如玉心知肚明。
一丝后悔弥漫上心头,温如玉抚着言念的脸,迟疑了。
她是否逼的太急了?
裴荆就跪在榻边,他不敢抬起头,怕眼里的恨藏不住。
十七皇女如今种种反应,让他不齿,猫哭耗子假慈悲。
不,她根本没哭。
滥情好色下流长得丑。
他家小王爷命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