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形清瘦,汹涌河水中,如折翼花蝶般,一步步往更深处坠去。
冰冷河水争先恐后淹没她时,邹若慢慢闭上了眼。
“邹若!”
恍惚间,她仿佛听见那少年惊慌失措叫她的声音。
邹若想着,临死之前,幻觉也就罢了,怎么还是有他呢?
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她的头脑如电影般,闪过许多画面。
那个喜欢她,喜欢得近乎偏执,令她厌烦、害怕和不安的少年啊。
那年花开时节,他摘了朵浅粉花朵,向来冰冷的眉眼,只有看向她时是温柔的。
他把花没入她的黑发中,轻而易举将她按在树干上,低头,便是缱绻缠绵的吻,一点点,霸道强势却又小心翼翼。
她越是想逃离,却越是看见他的脸。
她越是惊慌失措,却越是听见他的温声细语。
最后就连崩溃哭泣,都是他一点点吻去她的泪。
邹若陷入昏暗前,慢慢松开握紧的拳头。
“小贱货!”
邹若模糊睁眼时,头发倏然被人抓住。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妇人拽着头发,狠狠摔在了地上。
邹若闷哼一声,四肢百骸都是疼的。
可这又是哪里?
她为什么在这里?
邹若茫然望去。
女人妆容夸张,将她堵在了小巷里,眉目凶狠,叉着腰,恶狠狠地指骂她:
“你妈是个妓女!情妇!小三!”
“天天在外勾引我丈夫,啊?生的你这个贱货,怪不得是个聋子,这就是报应!”
那女人凶狠地盯着地上少女看。
少女像从医院刚出来,裹得严实。
宽大的帽檐遮下,她微微低头,口罩遮脸,看不清样貌,让人觉得小小一团,脆弱似瓷器人儿。
就是个病秧子!活该!
邹若盯着刚打完点滴的手,渐渐明白过来了。
她重生了。
回到昏天黑地的17岁。
女人还在嘲讽:“一个下贱的情妇,才会生出没用的聋子!不如早死了干净!”
她说的话,邹若没有听得很清楚。
随着风入耳,她的右耳只有极其微弱的声音。
十五岁那年一场车祸后,她浑身多处骨折,在医院躺了大半年,医生确诊她的右耳神经性耳聋。
此后人间的种种喧闹,入她耳中,都淡了不少。
她闭上眼,缓解这种晕眩。
女人见她闭眼,心底不由有些慌。
这情妇的孩子,就是个病秧子,万一真给她打死了怎么办?
她可不想因为这个摊上官司。
等邹若再次睁眼时,女人已经走开了。
她慢吞吞爬起来,往回家的路走去。
站在熟悉的家门口前,邹若怔了许久。
原来她真的没死啊。
不知道上天给了她这次重生的机会,是刻意捉弄,还是要她改变。
邹若家里经济不行,她妈妈说,她出生那年,她爸就死了。
两年前那场车祸后,她的身子大不如前,落了病根,常常三天两头跑医院。
刚耳聋之时,妈妈带她东奔西跑,寻医问药,最终还是徒劳一场,没有治好她的耳朵。
两三年下来,邹若虽然没有问过医药费,但也知道是一笔大费用。
邹若拿出钥匙,打开了门,一眼见到客厅女人。
邹沁染着一头棕红发,耳钉闪烁,眼尾狭长,唇角轻勾,便是艳色万分:
“阿若,你好久没上学了,明天正好开学,该去学校了,妈没办法送你去,你自己路上别摔着。”
邹若喉咙有些堵:“好。”
十八岁那年,大概是生活太苦了,妈妈吞了安眠药自杀。
没多久,邹若神思恍惚在湖边走时,被人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