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再关注的高塔顶端,终于演完戏的两人,却是长长舒了口气。
眼前,正是他们设想的画面。果真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消耗他们如此多的兵力,虽然布局坎坷,却也是得偿所愿,一切都值了。
赋云歌心里有点激动。想着当时辞别东方诗明的场景,仿佛还犹在昨日。终于经历一番波折,他们的计划,大获全胜。
狼尘烟扭着脖子,他刚才装腔作势颇为辛苦,攒聚的真气在刚才消耗殆尽。不过看着下面混乱成一片的场景,他也难得地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前辈,辛苦了。”忽然,赋云歌在他身边说。
狼尘烟怔了一下,随即淡淡摇头:“……没事。”
赋云歌看着他的侧脸,嘴角翘了起来。此行若非有狼尘烟相伴,也绝不会如此顺利。只是想到圆南水郭的遗憾,他还是觉得有点对不住。
狼尘烟并没注意到赋云歌此时的心情。他默默地看着底下的人群,又望向远空,晴空湛蓝如水。
徐徐清风吹来,他心里如玲珑般透亮,好似至此才释怀了什么,心头轻轻,毫无挂碍。
当时在老庙的火焰前,他还记得赋云歌对自己说过的话。当时的他还身陷迷惘,但直至今日,他才终于明白了现在自己的意义。
他在从前,是瑟漠狼刀,是承载着天典万刀阁的恨意的孤影。但在今日,他渐渐褪去的色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覆盖了新的颜色。
他是“黑雨刀客”这个计策的主角。八百年前他凭借狼道驱逐晦暗,八百年后,这口刀锋仍旧和他一起,重铸了狼刀的荣光。
呼吸了几次,他感觉视野无比辽远。眼角余光是群峰迭起,巍巍壮观。
赋云歌听到他舒畅的呼吸,有点惊讶地侧目。果然在前辈脸上,那种昔日的消沉已经逐渐溶解,取而代之,是饱含光泽的瞳仁。
心里同感一阵轻松,赋云歌不由微笑,低下头继续观察群兵的动向。
厮杀仍然持续,但还没有到足够的效果。他们还得再等等才是。
地上已经露出一片片黄沙都无法拭去的鲜红,好似打翻的染缸。
一块假冒陨铁,就把丑陋的人性一览无余。如此轻松由内击破,影骸汲汲营营偌久的基业就此毁于旦夕,他如果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吐血。
杀声震天,固若金汤的城池之内,号称首屈一指的力量,此刻已经风雨飘摇。
…………
主城以外,群山前的大营内,众人蓄势待发。
一口静默伫立的青铜禅杖,有如梵呗低鸣。拉开的大帘之内,悬灯武僧手捻佛珠,宽厚的脸庞上写满了嗟叹恶人不省的悲悯。
外面匹马嘶鸣,是山后营地的兵力聚拢而来,调兵遣将,只待最后一举总攻。
少顷,公孙探迈步走进宽敞的营帐,里面凉意舒适。
在外忙活多时,公孙探可谓汗流浃背。进来的瞬间凉气嗖嗖,他不觉莞尔微笑。
悬灯武僧善于推己及人,见他一身风尘,立刻收起念珠,呈一杯水递到他跟前。
公孙探口渴无比,见状于是接过,咕咚几下就一饮而尽。清凉的水冲上头脑,他感觉浑身一阵清爽畅快。
“……皆已妥当了?”见他喝完水,悬灯武僧沉吟了一下,随口问道。
公孙探点点头:“主营的兵力已经汇合,适时总攻,还得劳烦大师率领,一举破敌。”
悬灯武僧踱着缓慢的步子,脸色凝重。他微微颔首,但却始终默不作声。
公孙探对悬灯武僧并不担心。大师性情如此,慈悲为怀,往日就已经有所听闻。毕竟斩除恶业,挽救苍生,也实在是不得已而杀。
眼看着时间也快近了,公孙探转身走到帐口,搭着手遥望远处的群山。
就在这时,从远处跑来一个下属。还未靠近,就听他大声叫道:“报,专攻两翼辅城的人马也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