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上弦月挂在夜空，逼仄小院里人声鼎沸。
有的人面前摆了一只只箩筐，里面装满精米精面；有的人变卖衣服家当；有的人甚至摆出了琳琅满目的镯子耳环。
桑晚晚面前，却什么都没有。
有人好奇过来问，桑晚晚便礼貌地告诉对方：她卖的是学习资料。
数学、物理、化学、语文等等，应有尽有，都是她趁下工的间隙一笔一笔总结的，世上绝无仅有——除非她 再抄写第二本。
大部分人摇了摇头：知识还能当饭吃咋的？居然一本卖一块，笑话！
怎样的冤大头，才会来买这种东西？
也有几个年轻人向桑晚晚讨要册子过来翻了翻。这个时候想冲高考改变命运的人不少，但工夫下的不深，看着跟看天书一样，摇摇头放弃了。
夜色越来越深。
终于有个中年人在桑晚晚的小摊儿前露出了欣赏之色：“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不错，真的不错，都是很好而且简单的解题思路！
如果能在学生中间推广……
桑晚晚露出小虎牙：“老师教的。”
据他所知，平县还没有这样的教学思路。
中年人仔细打量桑晚晚，只可惜，少女乔装打扮过，面容看不清，穿一身粗布衣裳，瞧不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后者笑而不语。
中年人反应过来：这年头，上黑市的人都是有苦衷的，谁会平白无故把身份透给素不相识的人？
不过，平县一共就俩高中，想仔细找出这个女学生的身份，不难。
于是痛快掏出钱：“我全买下了。”
桑晚晚再次收获了八块钱。
“这个，这个，麻烦都帮我装一下。”有了更多的钱，她底气十足，买了好几袋精米精面，扯了几块摸起来就舒服的布，做内衣再合适不过！
……
中年人名叫张建华，是一中的数学老师，爱才如命，捧着册子大踏步向宿舍走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找别的老师去对笔迹。
这样一个好学生，谦虚又有计谋，可不能埋没了！
……
桑晚晚一大早就回了张家屯，她有些担心桑磊不能镇住场子，对人来人往的医院心生怯意。
好在她到的时候，这小孩正守在姚秀兰的病床前，机警地睁着一双大眼睛，见到桑晚晚的时候才松懈下来。
“看，我带回了什么好吃的？”
见姚秀兰脸色好了许多，桑晚晚神秘一笑，趁没人看这边偷偷打开口袋，层层布料里头，是鼓胀起来的油纸，轻轻揭开，露出里面油润的红烧肉。
桑磊瞪大了眼睛，口水差点馋了出来：“姐，你这是？”
“不是咱爸给的，”桑晚晚骄傲地抬起头，“都是你姐我自个赚的。”
姚秀兰欣慰之余，又替她担心：“你做什么赚的？没干什么不好的事吧？”
桑晚晚说：“有句话说得好，知识就是力量，这次啊是有人请我去平县辅导学生。”
她信口胡诌，姚秀兰的病才好，不能让她思虑过重。
姚秀兰疑惑：“你这孩子，从前不是最不爱读书，吵着闹着辍学了吗？这——”
桑磊赶紧拍着胸脯：“妈，你不知道，姐可厉害了，做起题目来连曾庆学都不是对手！我们村里的人有目共睹。”
姚秀兰还是疑惑：“多久没上学了，怎么——”
桑晚晚赶紧打哈哈：“都是我平时干活，没事的时候在教室外头听来的。”
远在平县正侃侃而谈的曾庆学忽然打了个喷嚏。
白小安给他递了个帕子，又歪头看向白又漆：“哥，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前世，她对哥哥的记忆浅薄，在继母的挑拨下，对他态度极差，根本没什么深入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