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六年,三月初三,晴。
巍峨的宫墙下,几名身材魁梧的武将正步履匆匆的行走间宽大的皇极殿广场上,前方则是几名神色恭敬的内侍。
昨日太阳落山之际,连续多次上书请求回家述职的辽东经略终于是带着几名心腹爱将,时隔数年,再度回到了京师之中。
简单的休整了一晚过后,天色才刚刚蒙蒙亮,这几位辽东武将便是出现在朱红色的宫门之外,等待着天子召见。
伴随着沉重的钟鸣声,紧闭的宫门被缓缓推开,早已得到消息的内侍们亦步亦趋的领着身后的几名武将,朝着前方的乾清门而去。
已有数年没有回到京师了,辽东经略的脸上的皱纹比前些年多了不少,眼神也是愈发的凌厉,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生人莫近的气势。
或许是心中有事,这位被天子倚重的辽东经略竟是无心理会面前内侍的巴结,只是脸色沉重的踩在每一块青石砖上,朝着天子的居所而去。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一行人终于穿过偌大的皇极殿广场,行至乾清门外,司礼监秉笔早已是等候在此,主动迎了出来。
见状,那几名负责引路的内侍也是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被身后的这群宿将们注视着,实在是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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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或许是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天子,一路上一直风轻云淡的熊廷弼连同他身后的几位武将终于出现了一丝感情波动,跪倒在上好的江南丝绒地毯上,冲着案牍之后的朱由校叩首见礼,直咳得地砖隐隐作响,脑门上也是出现了一抹红晕。
如此模样,也让始终沉默不语的司礼监秉笔暗暗点了点头,这位堪称天启朝第一宠臣的辽东经略终究还是没有忘了本分。
"爱卿平身。"
暖阁中响起的山呼声也将案牍之后,闭目沉思的朱由校唤醒,使其将思绪重新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瞧着面容较之前两年明显沧桑许多的辽东经略,年轻天子也不由得有些动容,又冲着其身后的几名宿将逐一点头,直令得那几人有些受宠若惊般的连连还礼。
"陛下,时机已到,臣熊廷弼代替辽东百万军民向陛下请战,荡平建州女真,复我大明旧土。"
建州女真经历了近些年的削弱,早已是"行将就木",苟延残喘多时。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月的时候,建州女真和科尔沁部共同拼凑出来的联军又在蒙古都城察罕浩特脚下铩羽而归,女真国内功勋卓著的大贝勒代善更是被靖北伯卢象升阵斩当场,仅有二贝勒阿敏领着少许残兵败将狼狈逃回赫图阿拉。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留给女真人的"惊喜"远不止于此,叱咤辽东四十余年,并公开建国称汗,反抗大明的女真老酋努尔哈赤也是因为重病缠身,于赫图阿拉的汗王宫中病亡。
女真大汗之位由四贝勒皇太极接任,但女真国内仍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乃是近些年铲平女真,收复辽东的最好时机。
朱由校看着发髻有些斑白的辽东经略,有些犹豫的问道:"若是此时掀起大战,爱卿可有必胜的把握。"
虽然比任何人都渴望早日将建州女真完全荡平,但当真真切切站在风口浪尖的时候,朱由校反而变得有些迟疑,生怕因为一个不妥,将此前数年的努力尽数葬送。
"陛下,关宁铁骑的万余名骑兵已然大成,又有靖北伯的天雄军相助,辽东的骑兵已然初具规模。"
"除此之外,奉集堡也有左都督柴国柱所统率的千余名辽东老骑,广宁参将吴襄手中也是有千余名骑兵,可为强援。"
"除了正面野战之外,登莱水师也可大军压境,兵临女真敌后镇江堡,驻扎在皮岛之上的东江军也可伺机而动。"
见得案牍之后的天子面露迟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