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三刻。
笼罩在赫图阿拉上方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才刚刚睡去不久的多尔衮便打着哈欠自府邸之内走出,披着一件厚厚的长袍,在两名汉人包衣的伺候下,朝着城中的汗王宫而去。
因为近些天不断有国中勇士自各地集结至赫图阿拉城外,故而原本近些年有些"萧瑟"的国都也是显得颇为热闹。
被着重修缮过后的城门上方更是有不少身披重甲,手持劲弩的女真勇士,神色冷峻的注视着城内的一切,看上去格外紧张。
不知是不是努尔哈赤病重的缘故,汗王宫的守卫也比前段时间森严了许多,即便是多尔衮也不允许携带兵刃进宫,他带来的随从也是禁止入内,只能多尔衮一人进宫。
"尔等先行回府吧。"
随手将身上解下来的佩剑交给了身后的随从,多尔衮声音平淡的朝那两名汉人包衣吩咐了一句。
在努尔哈赤病重的这些天,他几乎日日陪伴在其身边,经常一呆便是一天,一直到努尔哈赤睡下之后才能回府。
"喳。"
听得此话,那两名汉人眼角深处不由得涌现了一抹喜色,不约而同的朝着逐渐远去的多尔衮行了一礼之后,便是脚步急促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多尔衮不在府中,他们这些下人又可以"自在"一天了,听说多铎府上的一个包衣奴才家里有个亲哥哥前些日子因为不堪重负,跑到了对岸的东江镇,今日倒是可以找个机会,问询一下其中的细节。
这大金眼瞅着就要倒了,他们可不想跟着这群女真鞑子一条路走到黑,自然也要提前给自己谋个生路才是。
...
...
轻轻推开了努尔哈赤寝宫的大门,一股浓郁的中药味便是扑面而来,使多尔衮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又被其隐去,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阿玛,您醒了?"
深吸了一口气,多尔衮蹑手蹑脚的行至努尔哈赤床榻之前,却是有些意外的发现,平常都会睡到日上三竿的努尔哈赤此时已经从睡梦中醒来,正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见到努尔哈赤如此反应,多尔衮心中便是一紧,看来国内流传甚广的那则流言已经传入到了父汗的耳中。
"醒了,实在是咳嗽的厉害,索性就不睡了。"
冲着面前的幼子点了点头,而后一双瘦骨嶙峋的手臂自厚厚的被褥之中伸出,努尔哈赤咬着牙,有些艰难的起身,斜靠在床榻上,看的多尔衮触目将心。
前两日他在努尔哈赤身边伺候的时候,父汗虽然饱受病痛的折磨,精神萎靡,但身上多少还有些许气力,至少起身不似眼前这般艰难。
依着眼下的形势来看,自己的父汗恐怕真的很难挺过这个冬天了。
"多铎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
瞧了一眼满脸忧心之色的多尔衮,老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之色,轻咳了一声,将话题带到了炙手可热的"辽东王"身上。
"不过是一个拙劣的反间计罢了,算不上什么。"
听得努尔哈赤的言语,多尔衮心中便是为之一紧,但脸上却是没有半点反应,故作镇定的说道,同时还不忘为努尔哈赤掖了掖被角。
"是啊,明廷有些太小瞧本汗和本汗的儿子们了。"
"以为用一个小小的辽东王,便能令本汗对自己的子嗣们心生嫌隙,倒是有些可笑了。"
打量了一下满脸淡然的多尔衮,床榻之上的努尔哈赤忽然噗嗤一笑,一脸桀骜的说道,声音中满是对明廷的蔑视。
"父汗说的是,国内有二哥和八哥相辅相成,我大金定能转危为安,再创霸业。"
因为一时猜不透努尔哈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多尔衮也只能顺着其话语往下说,并且着重强调了二哥和八哥。
多尔衮口中的二哥八哥自然是女真大贝勒代善和四贝勒皇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