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乱糟糟的府城不同,府谷县却是一片"祥和",唯有县衙中的老爷们意识到了有些诡谲的气氛,命令早已被养废了的兵丁们日日夜夜在城头值守,一副大敌临近的模样。
作为府谷县乃至整个延安府乱局的始作俑者,王嘉胤却是安稳自得的待在自己位于县城外边十里的庄子上,任由人数愈发多的流民们围在府城之外,冲击府衙。
兴许是觉得空气中的燥热有些影响到了自己的心情,王嘉胤冲着身旁肃立的管家使了个眼色,心神领会的管家很快便是微微颔首,疾步离去。
"立位,此次收获如何?"
待到确认管家走远之后,王嘉胤方才缓缓拿起了不远处的茶盏,悠然自得的品了一口茶,略带深意的看向下首的张立位。
那名被唤作立位的年轻人一脸兴奋之色,瞧上去竟是比王嘉胤还要年轻些许,听得王嘉胤问起,连忙起身回道:"姐夫,你是不知道,西安府的救济粮都被咱们兄弟给一锅端了。"
"整整百余人的队伍,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神不知,鬼不觉。"
听到此话,王嘉胤也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一脸满意的看向自己的小舅子:"做得好!"
昔日闻听延安府竟是越过府谷县,径直来到他这庄子上拿人的时候,王嘉胤便是使出了"狸猫换太子"的戏法,令庄子中一名面容与他有几分相似的流民顶替他,而他本人则是逃过一劫。
但是官府的如此行为,却是令得早就有反意的王嘉胤彻底下定了决心,准备抓住着西安府自顾不暇,延安府尚有无数流民的这个良机,揭竿起义。
恰好在这个当口,躲藏在深山之中的"马匪"也找上了他,双方一拍即合,故而王嘉胤方才自导自演了怂恿流民,围困延安府的闹剧。
"姐夫,现如今咱们手中了粮,又有那些马匪为我们奔走,是不是该下定决心起义了?"
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张立位有些殷切的望向自己的姐夫。
饶是他早就知道自己姐夫心中定然有所图谋,但也没料到,自己姐夫竟然不知觉间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
听得此话,王嘉胤脸上的狞笑稍稍隐去,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死死的盯着延安府城的方向,像是在权衡利弊一般。
现如今大明看似"如日中天",但实则苟延残喘,不然不过是一个冬天的功夫,这陕西就怎会出现如此多的流民?
但是依着王嘉胤的设想,是打算蛰伏几年再举事的,起码要让陕西更乱一些,他才好从中浑水摸鱼。
但是延安知府张辇居然越过府谷县,径自来到庄子上拿人,却是为他敲醒了警钟。
很显然,这几年他的动作有些过于明显了,已经得到了延安知府的注意,此次他虽使了"金蝉脱壳"之计,保全了自己的性命,但是等到延安府的动乱平息,朝廷势必会将他绳之以法。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如今的局面已经不允许他再继续观望了,唯一的活路便是揭竿而起,与官府斗上一斗。
更何况驻扎在西安府的孙传庭自打接任了陕西巡抚一职之后,便是一门心思的扑在了操练"秦军"的事宜上。
听说"秦军"这个名字乃是千里之外的天子亲自赐下的,足以可见天子对于这支新军的重视。
换句话说,说不定陕西的乱局已然得到了天子的重视,故而方才派遣孙传庭驻扎西安,操练军务,清屯充饷。
一念至此,王嘉胤心里便是一惊,原来朝中也不仅是庸庸碌碌之辈,还是有人能够窥视到了陕西的危机所在。
"再等三天,我等便起义!"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迟迟不语的王嘉胤眼中精光一闪,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一般,冲着堂下翘首以待的小舅子说道。
他虽然没有亲临延安府,但是却日日都有人向他汇报现如今延安府外的惨状,原本秩序森严的府城已然成